26 父与子(1 / 2)
巨龙展开羽翼,在波澜不惊的布里斯托湾上滑翔。
阿尔托莉雅和桔梗则再次成为了“龙骑士”,坐在龙躯的背上,微风轻抚着美人们的脸庞,却带不走眉目间的忧思。
现在,也确实不是轻松的时候。
蛮人大军正在围城、不列颠的百姓正在受苦、加拉哈德小姐正在受难;而七日后,这位纯洁之人将迎接最残酷的亵渎。
但林登万他们的行动却南辕北辙,并没有飞向“加的夫堡”,也没有急着找塔韦林拼命,却正在返回“老歪脖子树岛”的路上。
“加拉哈德……”
阿尔托莉雅默念着战友的名字,她的心头正在滴血。
龙先生很大度的共享了一切情报,包括那只幼虫所看到的加拉哈德。
濒死的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曾经是那么坚强、美丽的人,现在却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凄惨的被困在木架上,等待着残酷的结局。
精致的容颜、姣好的身躯再配上满身的伤痕……
别说阿尔托莉雅了,就连林登万看着都心疼。
作为战友,阿尔托莉雅是多么想飞到加拉哈德身边,把她从邪神设下的残酷陷阱中解救出来!
然而,面对马斯哈斯的哀求,阿尔托莉雅却再次展示了“王”最冷酷的一面:她坚持救援宜晚不宜早,要充分利用时间做准备!
当马斯哈斯卿跪在地上准备继续谏言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含泪的训斥:“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情报要越详尽越好!力量越大越好!准备要越充分越好!
如果感情用事,鲁莽出兵,只会……只会重蹈我在剑兰山的覆辙!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只凭心意又能救得了谁?谁都救不了!
为了大局!为了不列颠!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们必须忍过这几天!”
接着,她便命令马斯哈斯带上缴获的轻装铠甲,去罗西利村附近组织村民;希望能从那些自耕农和小商人中间找一些可以作战的人。
“死”过一次之后,阿尔托莉雅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王那无悲无喜的容颜下隐藏着一颗脆弱不定的心,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带来些许的安慰。
现在,阿尔托莉雅喜怒哀乐俱全,甚至还会像女孩那样,耍一些小性子,但她的心却坚若磐石。
如果,挫折来得更早一些,圆桌骑士团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吧。
也许,现在她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莫德雷德,和她所做的一切了吧。
是时候让她们见一面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修补和重组,虫后莫德雷德终于破蛹而出了!
不过为了保险,在靠近山洞时,林登万还是化成了人形,特意提醒道:“我希望你不要惊讶,也别有什么敌意;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是……喂!有话好好说,别抄家伙啊!”
林登万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人都这么不经夸呢!
几分钟前他还以为阿尔托莉雅能心平气和的和莫德雷德好好谈谈,结果现在一见面,这妹子直接抄起龙牙剑,二话不说就往莫德雷德头上招呼!
不过,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激烈的以命相搏;相反,打斗过程不但沉默,还有点滑稽。
面对两米多高的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得跳起来才能用小拳拳捶她胸口……
于是阿尔托莉雅就那么“一跳”,“一跳”的,用龙牙剑的剑背狂敲莫德雷德的头。
别惊讶,不到一米六的莫德雷德并没有突然蹿到两米,她根本就没有长高了,高的是她套上的“虫后身躯”。
虽然庞大的腹部、蜘蛛般的节肢和背后的格斗抓都那么熟悉,但这只虫后却没有了类似星灵的头部。
莫德雷德的身体就镶嵌在虫后胸板的地方,她利用自己的头和前胸代替了虫后缺失的部分。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在虫后躯体的胸口看到一条延伸到腹部的裂口,想必这具虫后的躯体还是“可拆卸”的。
总之,这只“新虫后”乍一看,就是原版虫后的“底盘”加上莫德雷德的上半身。
莫德雷德化蛹发育的过程很奇特,连改造了万千虫子的林登万都是第一次见;她不但保持了完全的自我意识,甚至保持了完整的身体独立性!
在“进化”过程中,莫德雷德的体细胞不断的将异虫原质排挤出去,顽固的用自身的原质修复自我;而那些被排挤的异虫细胞则聚集在一起,独立的发育成了一只不完整的虫后。
与此同时,莫德雷德却没有切断与异虫原质的联系;她利用虫群幽能,维持着与被排挤出体外的异虫细胞的联系,并在发育过程中逐渐加强这种联系……
这就导致破蛹而出的莫德雷德居然和林登万的状态有些相像。
如果林登万是把龙躯作为外接设备的话,那么莫德雷德就是把虫后的身躯作为了外接设备。
她让虫后成为了类似“生物机甲”的存在。
现在,莫德雷德就驾驶着机甲,用格斗抓抵挡着阿尔托莉雅的龙牙剑。
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看来,她的记忆和理智也保持完好,也知道自己那扭曲的感情的驱使下,到底对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到底对昔日的战友做了些什么!
在虫蛹之中,莫德雷德并非一直昏迷;在意识归位时,她也会做一些反思。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她也想清楚了一些问题;更明白最后自己对“父王”说的话有多么自大和可笑。
在剑兰山,莫德雷德曾经对阿尔托莉雅大喊:“不管是我赢还是你赢——从一开始,一切都已经毁灭了!
你明明了解会这样的!你明明知道会这样的!
就连如果你把王位让给我,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这点……!”
实际上,罗马——不列颠的灭亡是历史的必然:无论是野心勃勃的蛮族,还是过度扩张带来的无休止的治安张,又或者是心怀鬼胎的贵族和日益对战时政策不满的民众,都在给辉煌的帝国不断放血。
哪怕阿尔托莉雅真的把王座禅让给莫德雷德,也无法阻止崩溃的趋势。
更糟的是,最后几年不列颠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就是靠着阿尔托莉雅个人的威望维持起来的。
至于莫德雷德嘛……由于长期套着头盔不露脸,她的威望余额严重不足。
如果小莫上台,等于釜底抽薪,维系不列颠的纽带也会就此彻底断裂;那样,全国都得当场“爆炸”,炸出各种举着红黑旗帜的叛军。
真要救国,还真的只能祈祷叛军中有一位图书管理员“李德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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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叹了口气,收起了长剑。
她觉得自己这是有意思,居然真的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事情。
如果在过去,自己绝对会说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然后毫不留情,“无悲无喜”的处死莫德雷德。
无论莫德雷德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但现在呢?
看着那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想起莫德雷德死前的泪水,那声轻不可闻的“父亲”,她的心却在疼……
是啊,自己已经不再是亚瑟王了!
亚瑟王的道路已经毁灭,那条孤高之路已经被历史无情的碾成了碎片。
所以,她转身,背对着虫后,说道:“莫德雷德骑士在剑兰山上死了,和亚瑟王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