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奶娘一人要看循哥儿,又要给他做蛋羹,一时顾不过来,循哥儿就从坐床上摔了下来。人摔在院里的青石板上,额头刚好磕在缝隙里的石渣上,磕了很深一道口子血都止不住。
奶娘慌了手脚,只好用白布先给他缠上。
陆伊冉一阵后怕,幸好未扎到眼睛,不然后果她不敢想。
既心疼自己儿子,又心疼自己嬷嬷,陆伊冉擦掉愤怒和委屈的泪水,扶起奶娘,没责备她一句。
她接过云喜手上的碗盏,边给循哥儿喂蛋羹,边擦自己越掉越多的眼泪。
云喜也在一旁默默流泪,奶娘不敢吭声,内疚地捡起地上循哥儿哭闹扔掉的拨浪鼓。
半天后,陆伊冉才平静下来,让云喜带着陆叔,驾车去医馆一家一家找人。
云喜出门后,陆伊冉又吩咐奶娘去喊府上大夫,来给循哥儿止血上药。
明月当空,谢词安踏着月色和余亮回到府上。穿过抄手游廊,脚步一停,看了眼后院如意斋的方向,随后径自回了自己雾冽堂。
一进院子,未见芙蕖等候的身影,余亮才暗自松一口气。
谢词安一连三日住在衙门,晚上沐浴才发现没带换洗袍子。余亮回来拿,他开口阻止干脆回了府。
一回厢房他并未急着沐浴,习惯性地批阅起今日在衙门未处理完的文书。
余亮则是准备他要沐浴的热水和衣袍。他轻轻拉开红木雕花顶箱柜,却还是扰到了谢词安。
他眉头轻蹙,望了眼余亮的方向,一目了然全是他的轻衫长袍。
“她的衣裙了?”谢词安没头没尾问道。
余亮一脸懵,见主子不耐的神色,脑袋一灵光,立马答道:“夫人的衣裙,叫云喜全拿回去了。”
谢词安目光沉沉神色不明,半晌又问道:“何时?”
“听嬷嬷说,夫人进宫的那天早上。”
余亮愣头愣脑如实回答,心中却有些可怜他们夫人,这都过去半月了他们侯爷才发现。
谢词安听后,沉默许久。
只有他知道,陆伊冉为了把自己的衣裙,放进他的衣橱,软磨硬泡用了多少小心思。
两人新婚一月后才同房,他因救驾伤势过重在府上休养了半年,撂下了很多事务。每晚几乎子时过半才回府。
陆伊冉总会等在雾冽堂院门口,亲自为他备好热汤热菜。
每日回来,她就欢喜地扑到谢词安身旁,虽有些惧他,但还是会小心翼翼地据理力争留下来陪他。实在不行,也会娇羞着央求,一日未见他想与他多待一起。然后再悄悄地把自己的衣裙挂到他的衣袍中间。
起初,谢词安无言拒绝扔出她的衣裙褙子,她就厚着脸皮又挂进去,一次不行就两次,次数多了他也懒得与她计较,任由她地小动作。
那时他身子刚好,大夫特意嘱托不宜同房,可每当陆伊冉留宿在雾冽堂那晚。外边伺候的丫头都要送好几次水。
倒是破了谢词安伤重半年不举的谣言,也让御史台那帮闲人彻底闭了嘴,却引起了陈氏强烈不满,怒斥陆伊冉不知廉耻,妇德有亏。
让她跪了半日的青石板才消了陈氏的气,从那后,她再也未在雾冽堂留过宿。可衣裙却不愿拿走,一直放在谢词安的衣橱中。
余亮倒好热水,出来唤谢词安沐浴,一看,人呢?
谢意
谢词安心中烦闷,丢下文书刚出书房,伫立廊芜一角。就见府上膳房管事姚嬷嬷提着食盒迎面走来。
姚嬷嬷在府上多年,谢词安自然认得她,见她要行礼挥手作罢。
“今夜为何是你来送?”谢词安问道。
往日只要他在府上,汤水和膳食基本都是如意斋的人送。
“回侯爷,今日如意斋方嬷嬷受了伤,到此时未回府,哥儿也伤了额头。她们……”
谢词安听到循哥儿受伤了,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呵道:“循儿受伤了,为何本侯回府这么久,没人吭一声。”
姚嬷嬷吓得不敢再吱一声,垂手侍立一旁。半天未见动静,抬头一看她们侯爷早已不见身影。
人刚到院门口,谢词安就听到循哥儿地哭闹声,相应也能听到陆伊冉温柔地轻哄声。
她凹凸有致的身影投射在绮窗上,像无数个等候他的夜晚,孤寂中透着几分倔强。
谢词安进屋前,循哥儿眯着眼快要入睡,可听到珠帘响声,他又睁开了双眼。立马抬起脑袋,不愿躺在陆伊冉怀里,用他的小胖手去扯自己头上的缠布。
听脚步声,陆伊冉就知道是谢词安,她正气闷他吵醒了循哥儿,面朝窗牖背向着他有些不想理人。
谢词安没空理陆伊冉的无名火,他见循哥儿头上状况,心也不由一紧随即问道:“府上哪个大夫看的?可有上药?”
奶娘也去门口迎方嬷嬷她们了,屋内就只有陆伊冉母子俩,她只好转身柔声回道:“陈大夫来看的,药也抹了。”
他见陆伊冉一脸疲倦,八仙桌上的膳食也未动一口。问啥答啥不愿多提一句,心头说不上什么感觉,漫步到母子俩身旁,主动伸手去抱循哥儿。
孩子身子不舒服心中烦躁,根本就不会让不熟的人碰,他使劲往陆伊冉怀里藏哭声越来越大。
谢词安很少带他,快一周岁了,抱过的次数,双手都数得过来。在循哥儿面前最多也只是个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