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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幻境中刚与他分别的那个在过去记忆中的少年云沛然,是云灼然记忆中与他相处多年的兄长。
云灼然怔怔仰头。
由灵光凝聚而成的云沛然身影有些许飘忽,他低头看向云灼然和心魔时,漆黑双眼里是有光的,他眉眼弯了弯,笑声中含上几分感慨。
“小朋友,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云灼然双眸中忽然覆上一层朦胧水光。
“云沛然……”
玉简上的投影不可能听见云灼然声音沙哑的答复,这上面并无神识残留,但云沛然的笑容也顿了顿。
“应该是要这样说吧?小朋友,等你看到这枚玉符时,说不定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想必你应该也找了我很久很久。因为我若能活着回来,你是绝对看不到这枚玉符的。”
云灼然眉心骤然一紧,睁大双眼定定看着云沛然的身影。
云沛然的意思,是没有回来的他,说不定已经陨落了。
心魔担忧地看着云灼然,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云沛然身影动了动,似乎在调整坐姿,须臾后,才接着说:“没想到吧,我从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将玉符放到了你身上,有看到我给你写的话本吗?有没有感到惊喜?好吧,你肯定不会喜欢这种话本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看到话本,又得到我留给你能看穿他人气运与自身亲缘的瞳术传承,定会看出你与顾神枢那徒弟之间的纠葛。你那位师兄与你终究不是一路人,若是我看错了,他将来没有伤你……”云沛然停顿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我的瞳术应该不会看错人,若真的是我错了,好在我知道你的性子,他若不伤你,你也不会动他,最多只会疏远他。不说他了,你一定很想问,我去了哪里,对吧?”
云灼然又是一怔,不可思议地抬起手,轻轻按在眉骨上。
他恍然明白了,话本的出现和他得到云沛然的瞳术传承是同时的,所以心魔当时感觉到了云沛然的气息,但在他得到瞳术后又消失了。
云沛然的絮絮叨叨仍在继续。
“想必这时候,你已经回到了云城,见到了太阴真火。”
云沛然道:“那你应该也从云天青那里知道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奉天神宫。其实我并不了解奉天神宫,只是在很多年前,在我们离开云城之后,奉天神宫的神明找上了我。”
云沛然垂眸道:“他教了我很多,让我一步步成长到今日,我将他当成师长尊敬,但是,灼然,我不会为了他杀你,也不想为了他与顾神枢为敌,你是我弟弟,顾神枢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不会这么做,所以我去见他了。我那时也明白,他接近我目的本就不纯,他与大祭司才是同类。”
“我也许无法活着回来了。”
云沛然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若是我没有回来,为了太阴真火,他将来一定还会对你下手。所以我将你送到顾神枢那里,顾神枢很强,世间唯有他能护住你。我还是心存侥幸,万一我能回来呢?又或者,我与他同归于尽了呢?所以直到你突破化神期,才能看到我留下来的东西,直到你找到太阴真火,才能找到我的下落。”
“当然。”云沛然轻笑道:“奉天神宫本就不简单,你的修为若不够高,去找他们也只会送死,我还是希望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也相信我云沛然的弟弟不会让我失望,也许你只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就能成为下一个百岁之内步入大乘的天才。”
闻言,云灼然默然垂首。
十年太短了,他没有在那么早之前就达到云沛然希望的那个高度,而云沛然显然也没想到,保护弟弟的顾神枢会在他失踪后不久就陨落。
“倘若你见到玉符时,奉天神宫还在,他们的神明还在,他们也还在纠缠你。”云沛然正色道:“灼然,不必心存畏惧,尽管还手吧。”
“你照顾好自己,不必为了迁就他人而勉强自己,开开心心地活着。不管你的名字是云蔚然还是云灼然,你都是我云沛然唯一的弟弟。”
多年前录下这段影音的云沛然说到此处抿着嘴角朝无人的方向笑了笑,像在鼓励云灼然,又像是在努力装出好哥哥的温柔模样,能看出演的痕迹,看去有些别扭,却让多年后的云灼然看着看着,不自觉眼眶微红。
玉符上的灵光无声黯淡下去,云沛然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只留下了短短几段话语。
云灼然垂眸敛去眼底水光,珍重地将已经完全失去任何效用变成一块石头的玉符收进怀里,心魔眼神担忧地看着他,想说话又顿住。
“哥哥……”
“我没事。”
云灼然再抬起眼时,已恢复往日清冷从容的状态,只是声音有几分沙哑,“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分开了。”
心魔抓起他的手,按在胸口上,“可是我感觉心里好闷。”
云灼然别开眼道:“那是你自己在难受。”他抽出手转向身后火海,又回头多看了心魔一眼。
心魔当即意会,上前抱住他,“哥哥,我会永远都在的。”
云灼然顿了顿,“小哭包。”
心魔撇了撇嘴,没有揭穿是云灼然自己心里难受还要诬赖他。
云灼然沉默着任由心魔抱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他后背让他松开,转脸面向他们面前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