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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剑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听话,回家吧,你属于昆吾剑宗。”徐知春牵起嘴角笑了笑,照旧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便转身独自下了屋顶,厉剑茗眼睁睁看着,怔愣之下竟忘了拦住他,他也拦不住。
看着徐知春下来,屋檐下的几人低声的谈论顿时停下,孟野和孟洲二话不说冲他跑去,徐知春对他们勉强笑了笑,便走向云灼然二人。
“少岛主。”
云灼然站直起来,“徐馆主。”
徐知春有些惊愕,随后苦笑道:“我已不是什么徐馆主,我是巫族的巫祝,奉天神宫的祭司。”
云灼然没有在意他的纠正,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屋顶上。
徐知春叹道:“明日一早,孟野会过来送你们离开巫城,还请少岛主帮忙照看茗儿,将他平安带回昆吾剑宗,徐某就先在此谢过了。”
他说着竟真朝云灼然鞠了一躬,孟野和孟洲都是一脸惊吓。
云灼然略一侧身就避开了,“徐馆主已经决定好了吗?徐馆主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出现在巫城吗?徐馆主,如今的巫城于你而言是一个极重的负担,你未必承担得起。”
孟野本就不满大巫祝居然对这个古怪的外族人行礼,闻言更是不悦道:“喂,你什么意思?”
徐知春拦下他,极认真地回答云灼然的话,“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承担起不重要,我早已放不下。”
云灼然没再多言,“希望下次再见,徐馆主不是我的对手。”
徐知春轻笑道:“告辞。”
云灼然轻轻颔首。
徐知春非常决绝果断地带着孟野和孟洲离开了,云灼然和心魔在檐下看着几人背影渐行渐远,站在屋顶上的厉剑茗也在高处目送他们。
等到几人走远看不清人影了,心魔努了努嘴,瞥向屋顶上。
云灼然无奈一笑,“劝不了。”
心魔一脸好奇,“上去看看?”
云灼然只好跟他一起上了屋顶。
厉剑茗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放空双眼看着漆黑天幕,过分的安静叫云灼然和心魔都有些不适应,二人相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近前。
不过他们没有靠近,厉剑茗却是忽然笑了一声,回头看来,“你们在干什么,在那里站桩吗?”
心魔皱了皱眉,走过来问:“你们刚才在上面说了什么?”
“这也要问?”厉剑茗神情恹恹,没有回答心魔的问题,坐起来拍拍身旁,招呼二人道:“坐呀。”
云灼然没动,“脏。”
厉剑茗瞪他一眼,倒不是真的生气,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俯视着屋顶下的院门,轻声叹道:“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的身世。其实我小时候是被家人抛弃的,差点饿死在山里,幸好义父在山里采药路过救了我,我故意缠着他喊爹,就是怕以后还饿肚子,想要他带我回家,缠得久了,他果然就成了我义父。”
厉剑茗说着嘿嘿傻乐,仿佛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幼年时期,“义父很喜欢小孩子的,师父看中我的根骨要带我回昆吾剑宗修炼时义父可舍不得我了,可他怕耽误我,也没有替我拒绝师父,只是临走的那个晚上跟我叮嘱了好久,我当时就说我不去了,我跟义父学医就好,义父还反过来教训我。不过呢,第二天我们要走时,义父还是跟上来了,后来啊,珈蓝城就多了一个长春馆。”他用炫耀的语气告诉云灼然二人,“长春馆之所以会存在,只是因为义父舍不得我离开他太远。”
云灼然和心魔静静在屋脊坐下,谁都没有打断他的话。
厉剑茗想了想,又笑道:“我师父其实不会带徒弟,他对几个师兄都是放养那一套,说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刚上山才不过几岁,天天就是在大雪天练剑练剑练剑,没日没夜地练剑,终于病倒了,义父知道后很生气,根本不管师父剑仙的身份指着他鼻子骂了半天,师父被骂怕了才多了点人情味,对我总比对其他弟子更用心一些,就是怕义父再骂他。不过他还是老样子,平时也不怎么管徒弟,义父总是很担心我,就让我剑宗长春馆两头跑,也能时不时下山看看他,他每回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给我打牙祭,我每回都是连吃带拿地往山上带,师兄弟们都羡慕我有个好义父,师父知道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说义父对我比我亲娘对我还好,不如就做我娘好了,还真的喊他娘,他也从来不会生气。”
说完这些,厉剑茗长长松了一口气,提着剑站了起来,引得云灼然和心魔纷纷看向他的后背。
“可是现在义父不要我了。”
厉剑茗背对着他们说。
心魔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厉剑茗静静站了很久,终于回头说:“我明日不走。”
云灼然点头,“好。”
“睡了。”厉剑茗对着二人露出一个笑容,摆摆手就跃下了屋顶,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活力。
屋顶上只剩下云灼然和心魔二人,心魔呆呆地看着厉剑茗步伐轻松地钻进他们对面的那间厢房。
“他不是很难过吗?”
云灼然道:“谁知道呢。”
心魔神情苦恼,挠了挠脸,“人和人的感情都这么复杂的吗?”
云灼然失笑,“怎么说?”
心魔也说不好,靠着云灼然肩膀想了一阵,忽然睁着明透双眼看他,“哥哥会不会想沛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