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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龙,重重地探爪,按压而下。
徐侍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遭重击,仰头喷出一口逆血。
脚下步伐连连倒退,竟然被轰回原本的座椅里面。
勉强握住扶手,方才没有翻滚在地。
“跟我动手,你得让杨洪的宝贝干儿子,赵无烈出马才是!
几个换血大成就敢上门找茬,若给外人知道,还以为本指挥使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敖景衣袖一振,负手于后。
“本官定要参你!北镇抚司目无法纪,包庇凶犯,敖景你一手遮天,蔑视皇权,罔顾皇恩!”
徐侍郎嘴角流血,殷红刺目。
胸口的三品补子,竟然撕出一道裂口。
原本充盈的护体龙虎气,亦是削减过半。
身为兵部的二把手,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北镇抚司,欺人太甚!
“徐侍郎,你今日上门追责,可曾问过姜尚书?
若没有他的首肯,你就擅自勾连刑部、兵马司、大理寺,跑到北镇抚司的官衙重地撒泼打滚。
这……也不合规矩吧?”
宋桓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端起茶碗省得打碎。
捏着盖子轻轻刮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
“等有空见了姜尚书,本指挥使要好好问他。
兵部,到底是国公爷说了算,还是……太子爷说了算。”
徐侍郎心头一凛,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兵部尚书姜归川乃太子一党,如今东宫还未表态,他就为凉国公冲锋陷阵。
传出去,确实不好听,要大大减低印象。
“莫要高兴太早,国公爷已在回京的路上。
北镇抚司的门槛再高,拦得住兵部、刑部,拦得住圣人封爵的国公么?”
徐侍郎冷哼一声,岔开话题。
可他声音甫一落下,衙门之外便有年轻宦官高声宣道:
“东宫传旨!”
东宫表态,三道谕旨,大幕将落?
东宫传旨。
只这一句话。
便平息了北镇抚司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宋桓、敖景两人神色一凛,各自抖了抖麒麟补子的指挥使官袍。
恭恭敬敬走出大堂,垂首静听。
兵部侍郎徐颎、两位刑部主事、五城兵马的总司、以及大理寺丞等人。
亦是迅速收起原本的怒容、惊色,动手整理官帽与袍服,免得失之仪表。
然后双手交叠,躬身行礼,等候东宫的内官宣旨。
如今的朝堂之上,虽说是山头林立,暗流汹涌。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内阁与边关、户部跟地方、漕粮转运、盐铁赋税……
各方关系盘根错节,极其复杂,好似一团乱麻。
但在太子监国的二十年间,始终左右平衡,分而治之,维持大局不变。
同时又屡屡提拔胸有抱负的年轻英杰,填补府州地方空缺。
不动声色总揽威权,做到徐徐图之,政令畅通。
原本圣人设立九边,连年征战,所造成的巨大损耗。
以及景朝马踏江湖,破山伐庙,所导致的元气大伤。
竟然在短短十几年内,休养生息恢复过来。
由此可见,太子的权术手段。
故而,朝堂之外。
除去割据府州的几位藩王,加上跟着圣人打天下的从龙功臣,封爵公侯。
其下的文武百官,皆对东宫俯首称臣,明面上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东宫有旨,各位大人是打完再接,还是接完再打?”
面白无须,甚是年轻的蓝袍宦官阴柔一笑,好声好气问道。
他双手捧着黑犀牛角轴、祥云瑞鹤锦的金色谕旨,身后跟着六名气息森寒的禁军甲士。
“角蛟铠!皇宫内禁!是元武卫!”
兵部侍郎徐颎心头“咯噔”跳了一下。
圣人不再临朝,交由太子监国。
并不单单只是托付玺印,下发圣旨,任命内阁辅佐这么简单。
像是禁军调动、内官更替之权,也一并给了出去。
此事曾经引起私下热议,令许多大臣纷纷揣测。
太子监国掌权,倘若当真生出异心。
以禁军为私兵,以内官为耳目。
意图篡逆谋反,简直轻而易举。
可以说,历朝历代的圣人与储君。
从未有过这样的父子不相疑,君臣不相忌。
这让企图支持其他藩王,另外从龙的一些官员,很是沮丧。
“内官大人说笑了,敖指挥使只不过与徐侍郎起了些口角。
大家都是直爽的性子,岂会有隔夜仇。”
宋桓出来打圆场,笑呵呵说道。
“咱家也是这么想,诸位乃国之栋梁。
同朝为官,不要伤了和气。”
蓝袍宦官乃东宫近侍。
其人位卑而权重,能在太子面前说得上话。
纵观官衙的这几位,皆为正三品、正四品的大员,亦是不愿随便得罪。
“敢问内官大人,这一道旨是传给黑龙台,还是……”
敖景收拢血气,弥勒佛似的面皮一沉,淡淡问道。
他颇为担心东宫的态度,坦诚来讲,凉国公也属于太子一党,且素与燕王不和。
纵然那位殿下对纪渊颇有欣赏,甚至流露出委以重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