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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摇头,心思一沉。
他那位结拜大哥,位列至尊的景朝圣人。
究竟走到哪一步,才能一人对抗域外四神?
“天地枷锁未曾松动,白重器必然没有冲开神通大关。
他只是亿兆生灵的民心所向,人道皇朝的气运加身。
才敢号称宇内第一,当世绝顶!
绝不是四尊的对手!”
血肉佛像似是看穿杨洪的内心,为其解答道。
“奇士九大化身,以那头黑山羊最会卜算,祂说圣人非生非死是什么意思?”
杨洪眸光敛没,一切念头藏于体壳。
这一尊血肉佛像,乃是昔年的红莲寺方丈。
此人修成佛家六神通,后来堕入魔道。
沦为怒尊化身,大自在欢喜佛的爪牙。
“阴世不开,幽冥匿迹。
白重器称圣之后,野心膨胀。
欲开辟阴司,重定人间秩序。
这何其难也!
呵呵呵……清宝天尊断言。
他已坠入无间,既非生,也非死。”
杨洪心头微震,好似“咯噔”跳动了一下。
凡有情众生堕进无间,功比仙佛亦要沉沦!
如此一来,圣人岂非再也出不了关?
气运之争,心结魔种,好一个忠臣良将
永堕无间!
杨洪双眼内蕴神光,仿如雷鸣电轰,散出流焰也似的精芒。
方圆数丈之地,炙热烈光席卷而过,好似一只无形大手搅动风云。
宗师初成显神外景,冥合于天地。
一念之间,足以震惊百里。
故而,当杨洪心绪浮动之时。
犹如雷出山中,平地炸响霹雳。
轰隆一声,只剩下残垣碎瓦的红莲寺剧烈晃动,似汪洋巨渊上的一叶轻舟。
不断被抛起,再落下。
宛如波浪起伏,翻出滚滚烟尘。
“怎么?国公爷不信?觉得白重器武功盖世,必不可能堕入无间,难以超拔?”
那尊血肉佛像放声大笑,好似千百个金铙相撞,迸发刺耳的音浪。
“咱们只说一桩事,灭圣盟蛰伏的谍子,四尊神潜藏的爪牙,现已躲在你们那位圣人的眼皮底下。
若非一个北镇抚司的小卒子走了大运,识破天运子的活鼎炉之法,钦天监和东宫还要继续蒙在鼓里。
哈哈哈哈,杨洪,咱们且问你,换作白重器临朝的时候,可会如此?”
空山死寂,古寺破败。
邪异音浪徐徐回响,徘徊于周遭。
山间之外,却未曾泄露半点。
“圣人闭关,哪里会搭理宵小之辈。”
杨洪收拢心念,好似不为所动。
精气狼烟笔直贯彻,撕开茫茫夜色,恰如庞大的天柱横空。
这一幕落在练气士的眼中,只会感到骇然。
成就武道宗师,精气磅礴如狼烟。
乃是以无比凝练的心神之力,将熔炼气血、气力于一炉,
某种程度上,这也代表宗师的内心之景。
天柱横空,勇力强绝。
象征这位凉国公拥有镇压四方,鼎定中央的大气魄。
“宵小?四尊神亘古存之。
上古正宗,甚至拜之为虚空道君、旧日天尊。
世人愚昧,不识真法罢了!”
血肉佛像厉声大喝,震耳欲聋。
“你吼这么大声作甚?
佛门辩经是比谁嗓门大?”
杨洪眸光一冷,武道意志碾过八方。
好似巨大烘炉揭开盖子,冲出无与伦比的赤红光芒,炙热气息烤得气流扭曲。
“国公爷仍不相信?可你若认为白重器行将破关功成,今晚为何还要过来见我?”
那一尊血肉佛像挥动千手、眨动千眼。
浑黄浊流翻起浪花,打散扑面而来的霸烈之气。
杨洪面容沉凝,彷如一座石雕般冰冷。
目光如电,直刺过去。
“非是不信,而是不够。”
他思忖良久,轻吐出这句话。
圣人闭关二十年间,朝堂百官不止一次蠢蠢欲动。
朔风关的哗变造反,是燕王率军以血腥暴力的强硬手段弹压下去。
边关武将得寸进尺,几乎明目张胆违背大诰,贪吃空饷,杀良冒功,也已经清洗过一遭。
但人心私欲永远无法填满,近在眼前的肥肉谁不想吃?
圣人的大诰不容挑战,手段严酷果决,勉强可以震慑得住。
俨然景朝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大局不会乱。
可是整整二十年过去,足够抹平那份恐惧。
如今无数谣言甚嚣尘上,朝堂之下暗流汹涌。
天京城内的勋贵与内阁对峙,藩王党派逐渐抬头,壮大声势……这些都是一种无形的试探。
许多人都在等待圣人出关。
许多人都不希望看到圣人出关。
“那要什么样才叫够?”
血肉佛像怪笑发问。
“本公想见那头黑山羊,祂是奇士九大化身之一。
可洞彻天道变化,溯流万古长河。
祂的话,才有分量。
你赤心老怪不过半人半魔的血肉怪物,终生无望大宗师。
区区奴仆爪牙之流,何以取信本公。”
杨洪一字一句重若千钧,险些把红莲寺大殿顶上的沉铜匾额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