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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迹,落入韩英、董玄的眼中,难免浮想联翩。
“出身微末,落魄之时,是人是鬼都恨不得踩上两脚,
现在成了东宫的新贵,朝廷的命官,情况却大不相同。
怪不得二叔讲,一旦发达了,身边就全都是好人。”
想通这一层关节,纪渊便不再拒绝,只是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
至于龙蛇山脚下被拔掉的快活林、金钩坊,谁也没提。
所谓的绿林豪强,江湖草莽,放在朝廷面前,不过尘埃。
纵然平常孙家兄弟,除了天蛇峰之外。
其余两座主峰,也没少打点。
可这个关头,谁会为了两个死人,得罪一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
更何况,白行尘当时在场。
连燕王殿下都未多说,哪里轮得到旁人插手。
于是,本该掀起不小波澜的一桩事。
便就这样过去,压根无人提及。
日后,随着风雪隆重,年关逼近。
纪渊带着铸造成功的水火道兵,以及勾销罪囚奴籍的小病已,与魏教头一同走下龙蛇山。
快马加鞭,回返天京。
……
……
与此同时,燕王白行尘的大纛、车辇,即将抵达八百里天京的东城门。
宽阔的官道上,早已洒扫干净,疏散商队行人。
“往常几年都见不到一回,今次倒是赶得巧,全部碰到一起了。”
数里之外,白行尘端坐于龙驹背上,眸光闪烁之间,窥见两道浓郁紫气。
“老三、老四,这是都在等着我?”
酒色财权,忠孝情义
踏入五境,成就宗师。
最为明显的标志,就是内外交汇,打破天人界限。
举手投足之间,与大道共鸣,轻易改变天象。
一双法眼,更是洞若观火,遍照十方。
所以,即便相隔数里。
也不影响白行尘,窥见那两道宛若山岳般巍峨的浓郁紫气,知晓宁王和怀王已至。
“听说钦天监将人的气数划分几等,其中以金为尊,为紫为贵。”
这位燕王殿下勒住缰绳,那头神异不凡的高大龙驹四蹄一顿,深深地陷入雪地。
好似撑天抵地的大纛,亦是为之一止,顺势震起层层叠叠的气浪涟漪。
“宁王、怀王……竟然碰面了?
两位藩王都是久不入京,鲜少露面。
一个定居于江南之地,号称富可敌国的财神爷在世,比起通宝钱庄的大老板还要胜出一筹;
一个待在北海之畔,建起一座容纳三教九流的白云城,收罗诸多奇人异士。
他们今次不远万里特意赶回,恐怕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骑着血纹大虎的黑衣僧道广,掐着手中念珠,眯起那双三角眼,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心思敏捷,立刻就有了两个猜想。
一是圣人即将出关,太子准备登基,继承大统。
此乃国本大事,关乎朝堂、天下的风云局势,谁也不可能置身于外。
所以,宁王和怀王才会借着年关为由,各自入京。
至于其二嘛……
黑衣僧道广不着痕迹,轻瞥了一眼燕王殿下。
默默地垂下脑袋,不敢多言。
世人都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作为白行尘的心腹和谋士,他自然晓得这位燕王殿下最不可提及之处,是什么。
天底下的四样好处,无非酒色财权。
另有四样难处,乃是忠孝情义。
前者,可令父子相残、兄弟反目。
后者,也能让人赴汤滔火,不顾生死。
人心之复杂,皆在其中。
“老三、老四上赶着到天京过年……皇兄也修书数封,让本王回来一趟,难不成?”
白行尘略作沉吟,英武的面庞忽然一抖,罕见透出几分紧张意味!
好似想到什么,他猛然转头望向黑衣僧道广,双眸绽放骇人的精光。
咚的一声,如擂天鼓。
倏然间,霸烈的气机如大日横亘,直接撼动深邃虚空。
原本激荡的风雪,霎时席卷四面八方,如同天崩!
彷如山峦的厚重阴云,更是被大片天光照破,消散殆尽!
方圆百里之内,赫然显现一片朗朗乾坤!
这就是宗师的威能。
一念动,天地变!
“殿下这是……”
大纛周遭的亲卫无不觉得惊讶,心神剧烈颤动,像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既慑于武道宗师的可怖威压,又为燕王殿下如此失态感到疑惑。
尤其是扛大纛的王如岳,还有掌军法的邱复。
这两人,都属于燕王府的亲信班底。
个个忠心可嘉,勇武过人。
要知道,他们跟随这位燕王殿下征战沙场已有数年,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白行尘。
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天大事,能够破掉一位武道宗师、一位景朝藩王的心境?
吼!
黑衣僧道广胯下那头血纹大虎,许是受到刺激,发出震天的咆哮。
那头极为高大的神异龙驹,闷声闷气打了个响鼻,喷出一道滚烫的白气。
好像颇不耐烦,扬起蹄子就要踹翻聒噪的血纹大虎。
“莫要跟这孽畜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