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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奇山打心眼里希望这是真的,可一冷静下来又觉得毫无可能。
这折磨煎熬张家二十五代人的血咒,哪有这么容易说除就除?
祖辈甚至求助于五境宗师,也是束手无策。
那头长满漆黑毛发的凶恶厉鬼,像是不死之身。
即便被打碎、轰灭,过不了一阵时日就会再次复苏。
“我的确有手段,可以尝试拔除血咒。”
纪渊语气平静,他敢这样说的依仗和底气,当然就是皇天道图。
从命数入手,彻底改易!
抹除【天煞孤星】、【血枯】、【不详之命】三道黑色命数!
如此一来,血咒自然消解。
根据张奇山此前所言,纪渊不难得出一个判断。
那头祸害张家二十几代人的凶恶厉鬼,为何每次都能正确找到索命的对象?
从来没有失手,也从来不曾出过错漏?
血脉?
也有祖辈彻底换血,仍未躲过。
气机?
更不可能了。
世间如同一座大染缸。
气机之驳杂。
五境宗师都难以逐一辨清。
更何况一头神志昏沉的凶恶厉鬼!
“万灵万物,都会于天地烙印下自己的痕迹。
正所谓,人过留影,雁过留声。
这也是皇天道图对于‘道蕴’需求的原因所在。
汲取天地之间的‘痕迹’,煅烧众生皆有的命运气数。”
纪渊心念急转,无声思忖道:
“我思索片刻,众生都有,而又不尽相同的东西,就只有命数!
那头厉鬼,所依靠的正是命数!
正如太古劫前,阴司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它们拘拿阳寿已尽之人,凭借的是阎王手中生死簿。
判官笔勾销一个名字,众多鬼差就要捉一道阴魂。
命已尽,气数已消,魂就要归地府!
纵然阴司不见,可定下的规矩不会变,也不会错!
因此,只要改掉张奇山的命数,就能拔除血咒!”
玄洲这方大世界,一切的秩序、规则。
都由太古劫前的天庭,阴司所定下。
不容任何存在撼动!
这是万古以来的铁律!
靠在座椅上的张奇山面无表情,极力隐藏内心的期待,轻声问道:
“我该如何相信纪爷能够做到?”
纪渊眉头微皱,好像思索。
片刻后,心神沉下勾动皇天道图。
剧烈的光华冲天而起,像是大把道蕴投入其中。
约莫半刻,他注视并未察觉什么的张奇山,淡淡道:
“佛爷,你不妨下地走两步。”
禁忌法器,黑金龙纹古刀
走两步?
让我一个半瘫之人下地?
张奇山眉头锁紧。
心想道:
“你礼貌么?”
哪怕身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也没这么冒犯人的!
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他心思微动,只当这是兴之所至的玩笑话,强忍着怒气,不欲追究。
可就在下一刻!
这位槐荫斋主人、盗字门当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张绷紧的青色面皮,猛然一抖!
饶是以他见惯大场面,历经数次生死险关的从容心性,脸上也不禁闪过极为明显的惊骇神色!
“这……怎么可能?医术?不对,世间哪有连碰都没碰到病人伤者,便能妙手回春的医术!”
张奇山如遭雷击,睁大双眼,还未退却的傩面纹路根根暴跳,犹自不敢相信似的。
他从十五岁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那双腿,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反应。
好似牛毛细针轻轻扎进皮肤,生出些微的痛楚。
这种并不舒服的异样,却让张奇山惊喜若狂。
谁又能够明白,一个正当壮年,极具野心与手段的当家人。
被囚于床榻之上,吃喝拉撒都要奴仆侍候的难堪与苦痛?
要知道,人在病痛之时,任何尊严与体面都无从谈起。
而张奇山,恰恰就是内心极为骄傲的自负性子。
叫他缠绵于床榻,受困于残疾,简直是比死还要煎熬。
张奇山之所以狠得下心,从未娶妻生子,情愿让张家绝后,背上大不孝与灭族罪人的莫大恶名。
未尝没有就此解脱的想法在内!
但如今……
“纪爷,您……这是什么通天手段?”
张奇山竭力按捺心中的狂喜,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望向坐在对面的纪渊。
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弹指之间就治好他的双腿。
难不成,对方真有拔除血咒之法?
可以解决如附骨之疽般,纠缠张家人数百年的梦魇?
“佛爷见谅,监正老师吩咐过,此法不传六耳,不可随意提及。”
纪渊云淡风轻,笑容神秘,有着十足的高人风范。
他在钦天监正那里,只是挂个名字罢了。
纵有师徒之名,也无师徒之实,更别提传授什么秘法了。
但皇天道图改易命数之能,实乃纪渊怀揣最大的秘密与依仗,绝对不可能对外透露半分。
拿常年闭关于社稷楼的钦天监正出来,做挡箭牌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