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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城,坐落于白山黑水的门户之前。
放眼望去,是数千里的沃土,延绵成片的良田。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尽管与安州只相隔半座积翠岭,可靖州这边的风气却截然不同。
从入城的时候,就能窥见一斑。
来来往往的车马如龙,几乎个个佩剑挎刀,散发精悍的气息。
看守城门的一众兵丁对此当做没看见,好似习以为常,任由他们进出,只要交够五文钱的费用就成。
这里是民风彪悍,武风盛行的靖州!
安州有个笑话,说的是两人互相瞅了几眼,然后一言不合血溅五步。
这种荒唐事在靖州时有发生,所以内城、外城都有官府筑造的数方擂台。
只需花钱请人担保,出具衙门的公证文书,各自签好生死状,便不会被入罪。
也正因为此,靖州城内,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打擂比武可看。
“听说没?北镇抚司的千户要巡狩辽东,已经进到安州境内。”
“又来一个?就不晓得是不怕死的,还是想捞钱的。”
“据传,这千户本事很大,如今的幼凤榜首,将白山刀王庄少主都盖过去了!”
“再厉害又能如何?辽东的山水,一半姓‘年’,另一半姓‘郭’!”
“过江龙来了,也得安分盘着!不懂规矩,迟早被两位军侯埋了!”
“小声点……”
内城名气最大的鸳鸯楼上,梁种一脸富态,笑眯眯的,像个和气生财的地主老财。
他手里捏着两枚铁胆,缓缓地来回旋转,将目光从楼下茶肆收回来。
“我说,几位掌门考虑得怎么样?”
梁种轻声细语,慢悠悠问道。
“梁先生,那位纪千户是刀王庄少主聂人英都镇不住的当代天骄!我们这种小门小派,哪里寻得到与之放对的角色!”
有人率先出声,叫苦不迭道。
“我道是谁,大旗会的铁掌门啊!你讲得不错,这样吧,遴选门中高手,就不用大旗会出力了。”
梁种斜睨过去,瞥见一个须发如剑戟的豪雄汉子,堆着笑道:
“不过我听闻铁掌门有位出落如清水芙蓉的好女儿!其年方十八待字闺中!
诸位也知道,北镇抚司的鹰狼凶恶,贪财好色者皆有。
铁掌门不想掺和会猎靖州的盛事,那就把自己女儿献出来,送到纪九郎的床上。
少年人血气方刚,面对娇娃岂能坐怀不乱?!到时候结下姻缘,铁掌门可别忘记我这个月老,哈哈哈!”
堪称极致羞辱的一番话,回荡于鸳鸯楼的上等雅间。
须发如剑戟的豪雄汉子脸色阴晴不定,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手掌攥紧,青筋跳动,硬生生掰下半块硬木桌角。
其余几个掌门赶忙低头,附和着发出干笑。
“怎么?铁掌门不乐意?也是,哪有当爹的,把女儿送到其他男人床榻,未免过于下作。
而且我有专程打听过,那北镇抚司的纪九郎口味奇特,并不怎么好芳华少女,反而对已为妻妾的妇人,颇有兴致。
铁掌门你家大娘子风韵犹存,献给姓纪的正正好……”
“嘭”的一下,须发如剑戟的豪雄汉子用力一掌,拍在方桌之上!
茶盏杯碟悉数震成粉末,滚烫的热水飞溅开来!
“莫要欺人……”
还未等这位大旗会的掌门说完,梁种就使了个眼色。
立在太师椅后面的军中高手身形一晃,形似鬼魅!
大手如同磨盘急旋,擦得气流嗤嗤作响,倏然按住怒发冲冠的豪雄汉子!
放在靖州也算一号人物的大旗会掌门,顿时如遭雷击。
衣袍鼓荡,身躯巨震,后背筋肉团团鼓起,直接喷出一道血箭!
“梁某跟你好声好气商量大事,你个破落门派的小掌门竟敢拍桌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侯爷发的话,都当耳边风?”
梁种沉下脸色,尽显阴鸷:
“再讲一遍,把你婆娘与女儿打扮好,等那姓纪的入靖州!
若舍不得,现在说一声,我让董敬瑭派兵把大旗会当成响马剿了。
正正好,那纪九郎好寡妇,你要死了,你家婆娘岂不就是了。”
撞在门板滑落下来的大旗会铁掌门,狠狠咬紧牙关,眼眶几欲裂开。
最后只能含恨点头,不敢再讲一个“不”字。
“这样才对,伺候好这位千户,给侯爷省心,你们也有好处。
先把礼数做足,他若不识相,侯爷再去出手收拾。”
梁种复又换上那张富态的笑脸,拿捏着铁胆,轻快笑道:
“烦请诸位记住了,想在辽东讨生活,就要明白一个道理。
白山黑水从来没有什么一半为年,一半为郭的说法!
那都是朝廷的疆域!
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他们赚的银子、穿的衣物、吃的粮食、做的营生!
皆是两位侯爷的大发慈悲!
谁要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自有老天爷收他的命!”
进入玄牝之门,推演元磁真罡
翌日,晌午时分。
大略用过饭食,纪渊端坐在重新搭好的前厅屋内,给小病已称骨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