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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气运晋升封王层次,更是深厚。
仅为洛皇后续个一年半载,远远伤不到根本。
况且,他还能从东宫那里寻求外物弥补。
念及与白含章、白行尘的情分,纪渊实无拒绝之理。
退一万步来讲,天下显出乱象。
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若无朝廷的法度,圣人的规矩,以及东宫的支撑。
莫说凉国公杨洪,定扬侯郭铉。
就连孟长河之流,都能将其随意打杀!
“你炼神观想有成,魂魄念头坚固,随我出游便是。”
看到纪渊做出决定,监正不再多言,难以猜度圣人能否出关的情况下。
先给洛皇后续命延寿,也算是良策。
不然的话,连发妻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到时候,闭关二十年的圣人重新临朝。
所降下的雷霆怒火,恐怕谁也消受不起。
“劳烦监正老师了。”
纪渊坐回软榻,闭上双眼,道术五品就是出窍。
他聚拢魂魄,团团念头掀起阴风,忽地窜出肉身,凝聚出一道身披五色法衣的清晰形体。
孟玄机余光一瞥,略有讶异,他这个记名弟子的观想尊神,气象宏大,很是不凡。
五色法衣,阴阳二气,隐隐蕴育着开天辟地的伟岸之力。
比起社稷楼中收藏的诸多法门,还要强出几分。
“且随我行。”
监正化身大袖一抖,放出灿灿生光的数百念头,将纪渊的肉身环绕包裹,作为护法。
再施展乾坤颠倒之术,将魂魄心神凝聚出来的虚幻形体收纳进去。
倏忽之间,凭虚御风。
跨高山,越大河。
直抵天京皇城。
……
……
等到纪渊心神魂魄回归清明,他已置身于西宫寝殿。
此时是寅时过半,日夜交替,天边将亮未亮,只泛出一丝鱼肚白。
西宫寝殿,安静地针声落地可闻。
即便是女官、宫人端送热水,亦是脚步轻缓,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殿外,已经乌泱泱跪倒大片人,好像等待着某个结果。
毕竟大半个时辰前,御医就无计可施,委婉禀报东宫,自己实在回天乏术。
“你自进去吧。”
监正化身大袖一展,散为灿灿星光融入虚空。
纪渊此时是魂魄出游,脚不沾地,仿似鬼神,穿过重重门户。
兴许早得吩咐,平时值守的女官都被遣散,只留下一名姿色平平的中年尚宫。
她似能洞见阴阳一般,瞧着念头凝练聚拢而成的虚幻人影,并不惊慌。
轻声道:
“纪小郎君请随妾身来。”
“道术高手!”
纪渊眸光一闪,灵觉微动。
这位正五品的尚宫,显然也是炼神有成,魂魄壮大坚固。
由此可见,皇宫大内藏龙卧虎。
随便一个太监、女官,都藏着不俗的修为。
“纪小郎君是阴神,切莫太过靠近娘娘。
相隔三尺,隔空对话,可好?”
尚宫弯腰行礼道。
“可。”
纪渊拱手回答。
“那请纪小郎君施展手段。”
尚宫躬身一拜,默默退出屋内。
“纪小郎,本宫听闻你领太子的差事,去巡狩辽东了?”
凤榻之上,层层纱帐垂落,阻绝目光。
“回娘娘,臣是自愿前往白山黑水,好为朝廷尽一份力。”
纪渊平静答道。
“辽东那地方苦寒,定扬侯被重八叫去的时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还找本宫说情呢。”
洛皇后倚靠凤榻床头,显得端庄素净,声音颇为柔和:
“你还未及冠的少年郎,跋山涉水,远离亲人,怪叫人心疼。”
“臣,谢过娘娘的关心。”
纪渊有些意外,监正老师不是说洛皇后大限将至,怎么还有闲心聊家常?
“太子让你来的?”
“是。”
“这孩子,生死有命,何必强求。来来回回的折腾你作甚。”
“殿下也是一片孝心。”
“他就是听话,真说孝顺……倒不如老二。”
“……”
寝殿大屋,洛皇后说一句,纪渊回一句,好似长辈与晚辈的闲谈一样。
“自己能活多久,本宫心里有数,纪小郎就别费心了。”
洛皇后轻咳两声,慈和笑道:
“我好早便听重八讲过,天底下的十类生灵,都有阳寿、阴寿、天寿、人寿。
我阳寿早该没了,是宫里头各种灵丹妙药补足命元,吊住这口气。
之前总想着再见重八一面,交待些事情。
让他别对几个孩子太苛刻,也不要对以前的结拜兄弟太薄情。
我晓得,人间至尊的位子,坐上去没那么好受。
他一去二十年,我也不怪……若不是有更大的事,他又岂会不来见我。
他这人,脾气臭又蛮横,当上皇帝更加如此。
我这些年礼佛,就是想着减些杀人的罪业……”
纪渊魂魄当中,皇天道图映照过去,那条灰色命数【油尽灯枯】,已经变成浓墨侵染的黑色命数【大限已至】。
且还多出一条由灰转黑的命数【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