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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殿下能够说服朝廷,开设口岸,立新衙门。
这便是伸手入钱袋,随便滚一滚都是数不尽的雪花银。”
宁王眉头微皱,手指摩挲玉扳指道:
“你这条路子,倒也可行,只不过造船、蓄奴、垦田……投进去的钱多,而且你一个白身,掺和进去,有违景律。”
见到宁王拒绝之意并不坚定,陆仲荣心领神会,这是等自己开价。
他咬牙道:
“此事若成,陆某只取三成,七成让于殿下。
若不成,折完本钱,倾尽家产,陆某也没有怨言。”
宁王抚掌一笑:
“有魄力,这事儿本王得空,上书与朝廷商量。
约莫有个五六成的把握,九边每年吞下去金山银海,朝廷也缺银子。
促成通商与口岸,对于东宫而言……”
他话还没说完,别府的管事行色匆匆,惊慌来报。
“这么急躁作甚?天塌下来不成?!”
宁王眉头皱紧,很是不快道。
管事脸色发白,赶忙附耳言语几句。
“当真?”
宁王闻言面色大变,手中端着的茶盏都跌落下去,摔个粉碎。
这让陆仲荣都觉得惊讶意外,能有什么大事震动这位坐镇江南的藩王殿下?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告诉府中上下,鲜衣尽除,披麻戴孝!
还有,嘉然府中的青楼勾栏,赌坊斗场……所有寻乐子、找快活的地方,都给关了。
谁若背着本王继续赚这份银子,统统沉进研江!”
宁王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
“殿下,你这是……”
陆仲荣有些不解,正欲开口问,却被这位极其讲究风度的藩王殿下打断道:
“别再低价去收被水淹的良田,把你在研江吴庄买的地,统统都甩出去。
走出本王这个门,立刻去开仓,放粮!”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陆仲荣,此时也被宁王弄得满脸错愕。
究竟发生何事,让殿下突然方寸大乱?
“皇后娘娘驾薨了!
江南发水灾!
还不懂本王的意思?”
宁王颇为不耐烦的起身,甩袖道:
“你脑子只有钱眼大小么?真是蠢货!
东宫的太子爷,现在很不痛快。
换作以往的时候,江南发大灾,他会从国库拨款,派人赈济流民。
因为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对地方威逼太甚。
所以百官人人赞他宽仁敦厚!
可眼下,皇后归天,难保太子心情如何。
但有一点本王很确信,他要开始杀人了。
你若不把良田舍出去,开仓求灾民,换个好名声。
头一个死的,就是你!”
陆仲荣悚然大惊,失手打翻那价值百金的明前龙井茶。
他连忙躬身作揖,沉声道:
“殿下救命之恩,陆某不敢或忘!”
宁王背过身去,摆手道:
“别急着谢本王,你那富累金玉、广辟田宅的名望,可能就是催命符。
太子殿下监国二十年,做了这么久的泥菩萨。
现在他一动杀心,江南八府似你这等侵占良田,掠夺资产的巨富,不知道要死多少。
陆老板,回去准备准备吧。”
陆仲荣顷刻吓出满身的冷汗,正要跪下恳求一番,却又听宁王开口说道:
“京城的百官都讲,天底下劝得住圣人的,只有洛皇后。
可他们又哪里晓得,这些年若不是皇后娘娘还在,东宫的太子爷早就开杀了。
你也莫来求本王,本王也怕,也要去开仓放粮了。
不然,兴许哪天就被拿到宗人府问罪。”
宁王轻叹着,再无心思去吃那烹好的白豚。
他摩挲着玉扳指,眼眸幽暗,无声想道:
“皇后一去,任谁再去夺嫡,那就绝无退路可言了。
老四,希望你能拎清楚,别做蠢事,更别把我拖下水!”
北海扬波现孽龙,弃绝血肉换羽虫
景朝四十九府,幅员何其辽阔,即便是驿站传信,日夜兼程,最快也许七八天才能通达。
当洛皇后驾薨的消息,快马加鞭飞到怀王手上,已经是半旬之后。
“圣人仍旧未曾出关,真是铁石般的心肠。”
龙牙大舰的甲板上,摆着一张太师椅,怀王斜斜倚靠,背后打着明黄宝伞。
他粗略扫过一眼,扬手揉碎密信,化为焦黑灰烬洒入海中。
两旁跪着明艳的侍女,分别端着瓜果点心,尽心服侍主子。
下方的数层,三教九流各路人士,皆在宴饮作乐,谈天论地,气氛好不热闹。
这些都是白云城的豪强巨擘,跟随怀王殿下乘船出海游玩寻乐。
美酒、美食随意取用,还能射杀黑鲨,垂钓大鲸,快活得很!
最高处,唯有怀王与凉国公门下的周大先生,享受清静。
“也不能如此说,圣人当真无动于衷,又如何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景朝四十九府,大小数万余的城隍庙宇,皆有异响。
可见,非不为,实不能也!”
头戴儒冠的周大先生,一手扶着栏杆,举目远眺茫茫北海。
“看来殿下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圣人闭关二十年,名为突破神通,实际上是想要重定阴阳,划分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