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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黑衣僧人道广的本事,岂能不清楚燕王府中安插的眼线。
他心知肚明,已经到了站队的关键当口。
天下人,皆不看好燕王,认为靖难必败。
因为古今三千年,从无起兵造反成功夺位的藩王。
可纪渊却存有一线希望,随即主动与燕王坦诚身份。
这一步棋,走得很对。
黑衣僧人道广劝说白行尘,重用于他。
紧接着,使用将计就计之策。
帮助燕王的靖难军,打下最难啃下的当阳府,以此递交投名状。
仅仅三年,燕王就从式微必败之势,就成兵临京城之局!
“九郎不负本王,本王亦不负你!”
这年秋天,白行尘身披黑甲,骑乘龙驹。
与一众亲兵长驱直入,踏过皇城宫门。
声势浩大无比!
之后。
论功封赏。
纪渊得御赐蟒袍,拔擢为北镇抚司指挥使。
不到两年,再升黑龙台督主,掌管两座衙门,麾下万千鹰狼!
京城当中的文武百官,任谁见到那袭大红蟒袍,都要毕恭毕敬!
“若没皇天道图,未来的一角,我可能会投靠燕王白行尘,成为他麾下的心腹……倒是有趣。”
想到而今给东宫办差,受太子白含章的重用,纪渊不禁勾起嘴角。
任凭大道轨迹变化无穷,似乎自个儿总跟这人间至尊至贵的白家兄弟有所牵扯。
“纪九郎!你快撒手!痛煞我也!”
天运子那缕残魂被当成灯油,助涨光阴小河映照之速。
宛若身心受烈火焚烧,一点一滴煎熬榨油!
缓缓间,皇天道图字迹勾勒,徐徐显化!
【纪渊,玄洲,景朝,大统四十八年出生。
祖籍辽东,阖家俱灭,仅活一人。
由二叔纪成宗带到天京城,领北镇抚司云鹰缇骑。
鹰视之相,性独桀骜,善于骑射,弓马娴熟。
因承袭百户之事,屡屡冲撞上官遭其所恶。
后多有打压,尝尽艰辛,遂弃北衙,转投东宫密侦司,遣派燕王府中。
皇太孙继位削藩,燕王不愤,奉天靖难……
纪渊因其每战登先,拔城十余,受命领北镇抚司,执掌诏狱……
再升黑龙台督主,手握皇城禁军……
燕王登基称帝三十余年,谥号“圣武”,驾崩归天……
纪渊被拜为顾命大臣,加赐太子少保……
百蛮复辟,异族进犯九边,辽东骁将董敬瑭引兵入关,八府失陷……
天子年轻气盛,欲效仿圣武帝御驾亲征……
七月十九日丁酉,风雨连朝,雷声大作,逆贼穆如寒槊率九万众,闪袭龙辇……
五万精锐军势冲散,天子被擒……
历经三朝,腰背佝偻的太子少保纪渊,为难时刻摄政以振朝纲……
于金殿上锤杀祸党奸贼,曰“吾为天下诛此贼”,又言,“主张南迁者可斩”……
纪少保统辖“天策卫”、“鹰扬卫”、“威武卫”等六军……
以攻代守,于当阳府阻击穆如寒槊……
两方对垒,连日血战,其有天子叫门而不开……
雕落,纛折,纪太保出城而迎敌,穆如寒槊授首……】
纪渊并不理会惨嚎哀叫的那缕残魂,眸光平静注视着光阴小河,百余年如一瞬,走马观花过一生。
那个瞎眼驼背,两鬓斑白,好似风中残烛的老者。
仍是御赐的大红蟒袍,立于当头府城头上,宛若盘伏的冢虎。
其人背后是景朝的龙纛,前方为列阵冲霄的百蛮大军。
他回过头,好似望向天京,又像与相隔幽暗光阴的纪渊对视。
最终,轻吐一言:
“大势至此,百年国运系于此战!
愿挽天倾者,请随我出城!
今日若败,我必先诸君而死!”
这就是官至太子少保的“纪渊”生平之结局。
“三尊大魔降世……”
斑驳而模糊的光影交错间,盘坐于地的纪渊窥见冥冥虚空,似有几道宏拔身影。
毫无疑问,夺下辽东,复辟百蛮的穆如寒槊,亦是受四神操纵的一枚棋子。
“嗬嗬……可悲!可笑!
就算你纪九郎做到太子少保,人臣极处,又能如何?
景朝照样要国运崩亡!穆如寒槊依旧会破关而入!四神迟早降于玄洲,令这一劫的天地消散……”
见到光阴小河中的纪少保气血耗尽,再无睥睨的强绝气息,天运子痛苦又快意地大笑道。
“聒噪!”
纪渊用力一攥,煎熬心念的烈火更盛,让那缕残魂再次发出惨叫。
“这一角未来的疑点太多,圣人闭关二十年,岂会下落无踪?
太子白含章身负【群龙舞首】命格,天意垂青,又怎么可能平白被被杀?
更别提燕王白行尘,当世大宗师的绝巅修为,登基继位短短三十余年就驾崩?”
他并没有被这一抹大道轨迹所干扰心神,只是思忖其中的变化缘由。
“人道尊位,是否有着外界所不知道的隐秘?
犹记得,圣人也是登基未过多久,就开始闭关,将监国大权放给太子!
白含章天赋才情如此之高,也就止步四重天,且身子骨看上去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