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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之道,便是如此,只要众生愿力凝聚香火,就可以一蹴而就,省略甲子、百年的苦修。
武夫攀登高峰,就像凡夫俗子用双腿走路,难免辛苦劳累。
而这些神灵享用香火,简直像飞一样。”
纪渊以心神交融感悟磅礴大运,就像变成顶天立地的真神,主宰百万生灵,号令十方地祇。
但一脱出那种玄妙的境界,无所不能的强大感觉瞬间消失。
“终究只是外力,受到掣肘的地方太多。
就像做官的功名,帝王一言而断,纵然权倾天下,一道圣旨就可夺走。
除非你手握兵权,宰执割据,与中枢抗衡。
郭铉便是存有这份心思,裂土封王,生死由己!”
纪渊咀嚼个中感受,略作消化后,心神再次冥合那股磅礴地运。
他招来寄托于狸奴身躯的迦楼荼,将其抱在怀中,一边摩挲一边问道:
“我打算借用靖、昙二州的地运人心,勾动山势走向,以天视地听大法,搜检三更堂总舵,也就是掖庭所在。
你为我指明方位。”
成为狸奴的迦楼荼扬起前爪,摆出作揖的姿势,喵喵叫道:
“大人……饶……”
纪渊轻笑颔首道:
“本官只灭掖庭那几尊野神,九姓中人,只要他们不负隅顽抗,可免死罪。”
迦楼荼化身的那只狸奴泪眼盈盈,感激跪拜。
亲眼见到纪渊纵横五行洞天,让大宗师天运子都一败再败后。
她心与神交织而成的法坛上的身影,愈发伟岸,越发耀眼。
根本升不起半点违逆与抵抗的意思!
可若眼睁睁看到掖庭同族亲友,皆惨死于北镇抚司的刀下。
那也无法做到心无波澜,熟视无睹。
如今得到纪渊的保证,迦楼荼松下一口气,诸般念头毫无保留,奉献给心与神间的那道身影。
“天眼悬空,搜山检海!魑魅魍魉,无不显形!”
纪渊眸中金红光芒顿时大炽,宛若一盏庞大的明灯,照彻冥冥虚空。
哪怕三更堂总舵藏匿于小千世界,却也瞒不过他的逐次扫荡。
咚!
咚咚!
一股莫可名状的无形气机,由氤氲灵秀的巍峨梅山,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宛若浪潮层层高涨。
倘若精通望气术的风水地师,定然就能看到极为壮观的雄伟一幕。
玄黄二色侵染天穹,好像大江大河垂流而下。
如同虚空漏开巨大的口子,肆意倾泻。
激荡的涟漪,化为惊涛骇浪。
介于虚实之间的浩瀚汪洋,笼罩靖州、吞没昙州。
余势不绝,奔涌无穷尽!
即将进入昙州城的裴东升忽然走出那顶软轿,脸色极为惊诧。
随着这位定扬侯的亲近宠信蓦地停下,浩浩荡荡的轻骑护卫也整齐划一止步前进步伐。
典折冲微微后仰,右手扛着大纛,纵马赶到裴东升的身前:
“裴先生可是有什么吩咐?”
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依靠玄虚缥缈的气运命数,攀附侯爷谋求富贵的风水相师。
可也明白,裴东升这一次前往梅山,关系着定扬侯府与北镇抚司,究竟谁为主。
绝对不容怠慢!
“裴某没来由觉得心神不宁,还请典校尉稍作歇息,等我起上一卦。”
裴东升捂住心口,他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睛里,似有流光闪烁,捕捉着天地间的诸色溢彩。
“地运何故澎湃涌动?纪九郎难道炼化得这么快?才过去多久,两州的磅礴地运、百万民心,就归于他所有了?”
他眉心滚烫,连连跳动,好像心血来潮发出警兆。
“是否要转头回去,免得发生不测?”
裴东升手指掐动,这是风水一脉的秘术。
以奇门遁甲的天干地支,八卦八门,九宫九神,于指节中演算。
食指上节就叫留连,代表运气平平,下节为大安,乃是吉利。
中指上节为速喜,代表好事将近,无名指上节为赤口,代表诸事不谐。
下节是空亡,乃最凶的卦相。
这种“掐指一算”的风水秘术早已失传。
也就裴东升学会万会人元,方才有些了解,懂得如何起卦。
他用“小六壬”取此刻的月、日、时,再开始掐算吉凶。
结果一连三次,皆为“空亡之相”!
“大事不好!我此次去梅山,竟然是有去无回?!”
裴东升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如豆滚落下来。
可紧接着,他又按住胸口的人皮纸,用心问道:
“可有凶危?”
伴随着滚烫炙热的刺痛,上面仍旧是歪歪扭扭的一个古字:
“无!”
裴东升犹不放心,眸光微冷。
耗去足足三年份的生机命元,继续再问。
所得到的回答,依然一样。
甚至于最后,剧痛袭遍全身,隐有几分急切。
宛若烧红烙铁印在肌体,接连不断显出三行字迹——
“去靖州!上梅山!见那个人!”
“那应该是我算错了。”
裴东升抹去额头上的汗迹,长舒一口气道:
“尽管我心头狂跳不止,可人皮纸始终坚持,让我前往靖州,登上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