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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浅薄的福气,怎么可能受得住霸王卸甲龙抬头!”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冥冥虚空的浩荡气象。
两只手笼在袖子里头,像个行走于田垄边的老农。
仿佛天下疆域,亿兆生灵皆为禾苗,无不受其照看。
……
……
应天府,庆云楼。
“有人在给自己改易命数,晋升命格。”
赤足麻袍,身无长物的陈仇,忽然睁开双眼。
他从如渊如海的无垠虚空,捕捉到几缕非同一般的森严气机。
眸中倒映出弥天盖地,覆压山水的磅礴大运。
直似大日悬空,煌煌光彩。
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诸般道则法理,好像受到感召。
皆如雨下,没向极北之地。
“不像风水一脉的大宗师,郭铉应该也没这份本事,他气数长而难久,外强中干。
而且还是辅、弼之命,这辈子都只能为将作宰,却无法真正出头,号令万方。”
陈仇心念起伏,推算天机变数。
他的眼前,像是盖着一层朦胧雾气,并不能看得真切。
只能隐约瞧出周天斗柄高悬于北,七曜星辰熠熠生辉。
显然是有人意欲登临北斗之位,牵动星宿神煞,洗礼命数,蜕变命格。
古往今来,从来不乏那种天星入命的奇才英杰。
只不过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厉害角色,还是少之又少。
像北斗、南斗这类的应命者,放在上古大世,拜入诸圣道统都不成问题。
“毕竟算得上半个正神天官,尤其蜕变命格,自身跟脚不再受拘束。
还能占据一部分的大道轨迹,可谓乘风而起,走水化龙,好处众多。”
陈仇按下心念,并未再去关注。
他所在意的,只有那张寰宇棋盘上的一次次落子。
若要争胜屠龙,小处的输赢意义不大,大势的占优才至关重要。
“天底下又要多出一尊大宗师?”
背负大书箱的江神宵亦有所感,但他对于道则法理的明悟觉察,没有陈仇这么细致入微。
只是从心间浮现出一道异象,北斗七曜大如星斗,横压白雪皑皑的群山,滔滔不绝的江河。
洗礼命数,蜕变命格,代表得到天地意志的认可与垂青。
但凡没有夭折,顺遂成长,踏入大宗师几乎十拿九稳。
“还早得很,道阻且长,半路殒命也有可能。
这种身负星辰神煞的人杰,承接天意地运。
若成,自然是一遇风云便化龙,势不可挡,登临绝巅。
若败,那也如同山崩,快得很。
天运子即为明证。
再者。
大宗师只能左右一地,影响不了天下大势。”
陈仇继续闭上双眼,头顶那座太宇宝塔吞纳虚空,无数尘沙也似的小千世界,若隐若现,时生时灭。
“北斗注死,太古九宸,连厄劫数都能灭杀,让无数仙神都惊惧。
不然,怎么会削去辅、弼二星。”
江神宵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想道:
“话又说回来,哪怕只聚全七曜,那运道也是好到没边。
但再往上走,就要触碰太古天庭的斗部权柄,跟血神麾下的那位帝姬撞上。”
道有十尊,天有九重
江神宵心如明镜。
那些飞升虚空,徘徊域外的四神大魔,以及行走诸界的掌律圣子。
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若非慑于至圣先师的礼法规矩,以及绝地天通禁制。
早就像嗅到血腥人味儿的群鲨恶鬼,蜂拥而入!
搅得风云激荡,不得安宁!
尤其前者。
无不是占据一界,执掌大道印记的强横角色。
哪怕大宗师直面锋芒,都难讨得到好!
也正因此,燕王与他的结拜兄弟大都督谭文鹰,合力斩杀一尊血神大魔。
才会显得这么惊世骇俗!
被钦天监视为五境内最巅峰一战!
“帝姬阴如雉图谋斗部权柄,已近一劫之久。
便是血神麾下同样有心的几尊大魔,都被她斩杀诛尽。
可谓道争,不死不休。
而今,七曜齐聚,虚空照见,无法瞒天过海。
倒是有一场好戏可看。”
江神宵随手扫灭心海浮现的北斗异象,取下背后的大书箱。
盟主遵循天机变数,大道轨迹,特地赶到应天府等待白含章。
三年期限,对于大宗师而言,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毕竟春去秋来,四时变化。
在打破人寿桎梏的当世绝巅看来。
就与日升月落没什么两样。
但这位灭圣盟的左护法,却是心思活泼,难以闲得住。
他轻瞥一眼老僧入定似的陈仇,摘取一缕心神,投入百世经纶。
独对采石矶的江神宵,每当觉得无聊,便会从这座佛门重器寻些乐趣。
比如耗费极小的代价,询问些闲杂琐事,琢磨其中意味,权当打发时间。
“大河自西向东,大日东升西落,大佛面朝众生,大道不在其中……”
江神宵朗声长吟,那一缕心神流转于百世经纶,提了许多于大宗师眼中鸡毛蒜皮的零碎杂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