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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隐约听见一声凄厉龙吟!
“太子……”
颜兴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心神不宁源头,竟然落于东宫。
九十九道龙气禁法,三尊当世大宗师坐镇。
还能够有刺客潜入寝殿,伤及储君?
“天地无尘,山河有影!”
颜兴端正坐姿,轻吐八字。
道则法理如笔走龙蛇,泼墨虚空,带起激荡涟漪。
下一刻,人如芥子微尘,瞬间消失于五军都督府,如跨长空来到寝殿门前。
依着内廷律例,像他与谭文鹰这样的外臣。
深夜擅闯,是要背上大罪的。
可在眼下,两位当世绝顶的大宗师都像感应到极大恐怖。
一前一后,宛如电光石火,顷刻出现于东宫。
而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
正是白发白眉的陈貂寺。
这位侍奉圣人的大宦官,此时面色阴沉到极点。
像是阴间的厉鬼,立于寝殿之外。
“谭大都督,颜阁老,什么风把你们一起吹来了?”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瞧得出陈貂寺的煞气,已经浓烈到日月失色,引发道则法理轰鸣迸发的骇人地步。
大宗师一怒,天地发杀机,并非夸张的说法。
如非五重天的当世绝顶,这时候靠近过去,恐怕肌体都要被震得崩裂。
“太子可无恙?谭某人忽有所感,龙气禁法被触动!”
谭文鹰抬头望向白发白眉,阴沉如鬼的大宦官,目光犀利如剑,散发无匹锋芒。
“天地颠倒,玄黄震荡,如龙泣血……大凶之相!陈貂寺烦请禀明,让老夫见一见太子殿下!”
颜兴也不再是温和之色,好似天穹下垂威压四方。
“未得旨意,擅闯东宫,这是诛灭满门的死罪。”
陈貂寺双手笼于袖中,只身横在殿门前。
独对两位大宗师,亦是一步不退。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忽然响起两声咳嗽。
霎时令三尊大宗师对峙的气机,如冰雪消融瓦解。
“陈公公,让他们进来。”
人算,不如天算
“陈公公,让他们进来。”
当台阶之上的颜兴与谭文鹰听到这句话时,反而面色一沉。
太子倘若平安?
为何九十九道龙气禁法生出震荡?
以至于冥冥虚空当中。
玄黄二气宛若血涌!
此为大凶的不祥征兆!
颜阁老眉毛一动,他为官多年,素来懂得揣摩上位心思。
如果殿下安然无恙,那么他与谭文鹰擅闯内廷,可能就要被治罪。
后果也很是严重。
退一步讲。
假设太子爷今夜真的遭了暗算。
而今却让巡游皇城的陈貂寺拦在门外。
个中深意不言自明。
于是,颜兴收起适才的震骇念头。
待到繁杂心思复又归于平静,他拱手面对东宫寝殿道:
“臣等惊扰殿下歇息,罪该万死,任凭责罚!”
这位统掌六部,素来以持重闻名的颜阁老。
立刻选择以退为进,主动认下过错。
片刻,殿门之后。
太子那道声音缓缓响起,不疾不徐道:
“阁老言重了,你与谭文鹰皆是心系本宫的安危。
本宫与太子妃胡闹不慎弄伤了手,下人们大惊小怪,才把陈公公引来。
身为储君者,闹得内廷深夜不宁,恐怕传出去叫臣子笑话。”
白含章说得轻描淡写,依旧是往常那般的温和语气,并未有半点责怪意思。
颜兴默默垂首,后退一步道:
“殿下宰执朝廷中枢,肩负江山社稷,乃万金之躯,应当格外注意才是。
可否从太医局请御医诊断,确认无碍,以安众心?”
寝殿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像那位太子殿下起身而行。
其人声音洪亮有力,透过厚实的漆红大门,缓缓传进颜兴的耳中:
“弄出一条小口子罢了,何必大动干戈传召御医。
阁老要觉得不放心,干脆进殿一见。
也好瞧一瞧本宫到底有没有大碍。
到时候,还能替东宫安抚群臣。
有阁老你做担保,六部百官应当更为信服。”
颜兴再退一步,已到白玉丹陛边上。
好似脚踩着悬崖,险些要跌下去一样。
“朝廷有殿下坐镇,乃国之幸事。
臣只是担心因为自个儿的一时疏忽,铸成大错,以致天倾。
既然,殿下觉着没事,臣请告退。”
颜阁老彻底敛去揣测心思,不再去想太子爷究竟伤到何处。
眼下正是几位藩王进京吊唁的节骨眼,倘若传出储君龙体抱恙的风言风语。
底下的汹涌暗流,说不定就要酿成惊涛骇浪。
“微臣心系殿下安危,还请让微臣入殿一见。”
始终未曾出声的谭文鹰拱手行礼,未经允许,便向前走出一步。
“六扇门的密探收到风声,灭圣盟倾巢而出,意图刺王杀驾。
紧要关头,微臣认为应当小心谨慎,龙气禁法乃以国运为阵,绝不会无缘无故动荡……”
谭文鹰身量颇高,脊梁挺直像一杆大枪,有种刺破穹天的无形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