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一边刷碗一边想:真要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倒好了。
祝三道:“等我去把土产卖了,再弄点针头线脑的来,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还能顺手赚点钱呢。”
张仙姑说:“小心点儿,别叫人认出你来。你在这街面上走动过,又得罪过人,你给于大娘子找回那一注钱,肯定结仇了!”
祝三道:“我明白的!你看我现在!”她现在就是个灰不溜湫的小货郎,与之前那个小富人家的赘婿可不一样。再者,她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那伙骗子常去的,是不容易遇到的。
张仙姑又说:“多长个心眼儿,徐甲说的店不定就便宜,货比三家……”
祝三都安静听了。她在这城里逛过,心里其实有个差不多的数,昨天晚上问徐甲,只是想确认这个房东是不是个老实人、街面熟悉不。听他说的,虽然不是十分内行,但也没有故意骗自己去潘记那等地方,就知道这房东为人还行,暂时可以放心让张仙姑住在这儿。
等祝三出去转了一圈儿,把土产出手、买回零碎,又拎了口锅,买了些碗碟、筷子之类放到锅,上头扣一只铜盆,往担子里一放,再往另一头放些集市上买的菜蔬之类,一个小小货郎带着瞎眼老娘进城讨生活的小窝,就置办得差不多了。
祝三给张仙姑扔了一只小小的布包,说:“喏!”
张仙姑打开一看,居然是胭脂水粉:“你又乱花钱!瞎子要什么胭脂?”
祝三道:“那个,头油,你看看。”
张仙姑叹了口气:“你才是该打扮的年纪呐!”
祝三翻了个白眼。
张仙姑道:“我去收拾吃饭。”
天黑后,祝三让张仙姑关好门,自己一路蹑手蹑脚来到了陈宅墙外静静听着墙内的动静。确认里面没人,轻轻一跃,跳上了墙头!
夜探
陈府占地不小,里面现在应该有两个公子及伺候他们的仆人等,人数必然比府衙的后衙多,里面恐怕也有巡夜的,所以祝三很小心。祝三选择了从前院的左侧围墙翻进,主人休息都在后院,这宅子的前院人少且更安静。
她伏在墙上等了一阵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才灵巧地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地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又停了片刻,才沿着墙根树影往有灯亮的房间摸去。
守夜人一般会在门旁不远的小屋子里。
像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就肯定安排守夜的人了,至于仆人能不能恪尽职守,就看这家主人的能耐了。再能耐的主人,也不能叫仆人整宿都在院子里游荡不歇歇的。
果然,小屋子里人没睡、聊得正起劲。
几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都没有酒意,你一言我一语说些闲话提神。先说了点府里仆人的家长里短,什么二房的小子还拎不清,敢抢咱们的先之类的。接着是说,听“守卫府邸”的差役说,新的查巫蛊案的钦差这几天就要到了。
另一个就问:“前几天就说要到了要到了,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那你管这么多?反正咱们大郎不受亏就行!”
“还不受亏呢!自打前头咱们夫人过世,相公娶了后来这个,大郎就被打发回老家,流放的一样!连房好妻也不肯为大郎说!”
“呸呸呸!瞎说什么?大娘是个肯陪丈夫吃苦的好人呐!这次来的钦差还有个副手,你道是谁?”
“谁?”
“说是咱们夫人娘家那头的人!”
“豁!那可好了!”
几个七嘴八舌正开心着,后院又传来陈二公子诡异的哭腔。前头说出很多信息的那个声音说:“呸!晦气死了!本想今天有好消息了,今晚饶过他,他偏又来!走!你们谁去吓他一吓?”
“大郎这活计派的,都给他吓傻了,还去么?”有人不乐意了,“他叫,就是疯着还没好!”
前头那一个说:“你懂什么?大郎说了,为了防他装疯,不能松懈!装得多了,也就真疯了!”
祝三也没指望这些仆人能够告诉她巫蛊案的真相,只是希望从他们的聊天里知道这里面的两个主角,陈家的两位公子都住哪儿,从他们那里或许能够听到点什么东西。万万没想到呀!居然还有这样的豪门秘辛!
心道:怎么知府不做人,这相府家里也没几个喘人气儿的呢?
人们就有一种误解,人一有钱有权了就什么都有了,事实上,有钱只是有钱,有权也只是有权,至少它不代表有道德,很多时候也不代表有智慧。很多人可能只是像陈二公子一样,有爹。
祝三见识过县城富户家的恩怨,也见识过知府、周游的嘴脸,对陈二公子也没什么预期,但是没想到,受害者陈大公子居然也……
好么,这府里还有个干净人么?等新钦差的副手来了,怕不又是一场热闹!可得赶紧趁他们到之前,把自个儿亲爹摘出来!
祝三隐在柱子后摒住呼吸,等提着灯笼的人走了,又听小屋里几个人说了几句“大郎七岁上就被放到这里来,快二十年了,可算熬出头了!”以及“后头那个还想吓唬大郎,亏得大郎机灵装作被夫人的死惊到失了神,才能活到现在……”
说不几句,那个话最多的人说:“都别睡了,出去巡一圈儿,别t跟府衙似的走了水叫歹人有了机会!”
祝三的耳朵动了动,往窗户那儿凑了一凑,门“吱呀”一声,她连忙往阴影里收拢了一下身形。只见几个穿着长衫的人纷纷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差点照到她。她不敢动,这个时候一动反而容易暴露,不动就不显眼,倒有机会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