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节(2 / 2)
薅着骆了晟,转眼看到沈瑛肿着半张脸,一瘸一拐的也凑过来。鸿胪寺就她们仨,她等沈瑛走了过来,问道:“您这是……跟谁捉对厮杀呢?”
沈瑛苦笑道:“要是有倒好了,我倒知道找谁算账了。池鱼之殃、池鱼之殃。驸马这是?”
骆晟道:“我也记不大清了。”他只认得挨过两个大舅子几下,其他的伤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懵了,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了。又不适合公开宣扬是被某两位大舅子打的,只能一概说自己没看清。
一片红红紫紫于是散在了宫廷宽阔庭中青白色的地面上,仿佛美人被揍了之后留在肌体上的片片淤伤。
祝缨一手一个:“咱们也回去吧。”
沈瑛道:“子璋看着倒还好。”
祝缨随口答道:“可能是因为还有人记得我会还手吧。”
“咝——”旁边传来一声抽气声,却是冼敬走了过来。这位仁兄起初也是想站出来制止殴斗、为老师王云鹤撑场面的,待到诸王也打了起来,他就机灵地躲到了另一根柱子后面照顾老大人们去了,因此也没有受伤。
冼敬完好地过来探视祝缨,也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祝缨别挨着了吧?
不同于王云鹤的心宽,冼敬对祝缨有着更清醒的认知,他是有点担心谁在混战中伤着了祝缨,怕这小子一路追杀不死不休。又不是没干过,对吧?
鸿胪寺三人回过头去,与冼敬互相问好。一看冼敬也是完好的,也是佩服他能全身而退。冼敬问道:“你们都还好么?”
三人一齐点头,祝缨见他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忙说:“放心,没事的。”
冼敬道:“那便快些回去等候医官吧,我也回太常去了。”
两下作别,祝缨继续一手一个,将骆、沈二人带到了鸿胪寺。
走过场的朝会因一场群架拖延了许久,太阳已升起老高,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鸿胪寺里久候三人不至的官吏们都在猜测:今天怎么这么晚?难道有什么大事?
阮丞指了派了两个吏目:“你们俩,到前面迎一迎,看到大人们回来就赶紧来报。其他人都到东边廊下着吧,不要散开,一有消息一同迎接。”
两个吏目苦哈哈跑到外面等了好一阵,太阳照在花白的地面上晃得人眼晕,看到三人并连在一起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他们手搭凉棚仔细分辨一番,马上分工,一人跑去回报,一人跑过来帮忙扶人。
祝缨将沈瑛交给了他,自己依旧提着骆晟。
走不十几步,鸿胪寺的官吏一拥而上,骆晟的吏目赶紧上前:“大人,小人来吧。”
祝缨松开了手,道:“有话进去再说。”
回到了鸿胪寺内,骆晟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除了他们三个人,旁人就只知道骆晟、沈瑛挂了彩,看着祝缨像没事一般。是不许说他挂彩?
祝缨又加了一句:“可以看、可以听,心里可以猜,不可以过问,不可以说出来。管好舌头。闷声。就这样,散了吧。”
官吏们知道她有一句话“闷声发财”,听到“闷声”就都不问了。
她又对骆、沈二人说:“二位有换身的衣服么?有就换上,没有赶紧派人回家拿,回去的人不要多嘴。今天不定耗到什么时候呢。侍奉二位的人呢?去,打水给二位洗沐,一会儿医官要来,这么看着不雅相。今天有什么公文,我先过一遍,一并报给大人。”
骆晟道:“好。”
骆晟是有衣服的,沈瑛没有带让人回家拿,两人赶去收拾。
受伤者众,即便都是绯紫,也有个先后排序,鸿胪寺要稍晚一点点。医官还没到,歧阳王就派人送了伤药过来了。骆晟接了,命人分了一份给沈瑛送过去。
祝缨闻讯而来,见来的是个内侍,她在歧阳王身边见过,便说:“且慢上药,等医官看过了伤,有了档、给个说法再用。免得包扎好了还要拆开。”
骆晟道:“那……好吧。”
祝缨示意给内侍一份红包:“大热天儿的,辛苦了,回去好喝茶。”
内侍笑着接了:“谢大人。”
祝缨道:“多问一句,歧阳王妃不知道驸马受伤吧?”
骆晟紧张了起来:“告诉她了吗?”
内侍道:“哪儿敢呢?并不曾惊动王妃,王妃这会儿应该在学琴。”
骆晟舒了一口气,祝缨又多给了内侍一个红包。内侍两个指头往外推、三个指头往里勾:“这怎么好意思?大人已经赏过了。”
“一码归一码。”
内侍麻利地接过红包:“谢大人,谢驸马。大人和驸马还有话要带过去不?”
骆晟道:“多谢赠药。”
祝缨闭口不言,内侍道:“奴婢告退了。”
骆晟又瘫回了靠垫上,他被好几个人打了,身上直发疼。
过不多会儿,医官也来了,先把骆晟一条胳膊吊了起来,将他的一只脚踝也给缠了。然后进里间看身上的淤伤。次后将沈瑛的下巴给正了正,也去看了他的身体。
祝缨等医官忙完,问:“这些伤药可用么?”
“哎哟,这是宫内秘法,自是可用的。”医官说。骆晟是驸马嘛,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祝缨道:“有劳。老王。”
王丞笑吟吟地拿出了一个小包:“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