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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辛月影支着铲子怵在原地等霍齐。
等了半晌,没人回来。她索性扔了铲子去夏氏屋子里聊大闲去了。
大闲聊了大半晌,直至快做晚饭了,仍旧不见霍齐回来。
她推门再次出去,站在院子里往外张望。
不见霍齐与沈清起。
辛月影去篱笆院外走出去,走了不远,见得沈清起坐在山岗上。
他一身乌黑的单衣,瑟瑟山风吹动着他的衣摆。
不过遥遥一个背影,辛月影便知他情绪低落。
她加快脚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她来在沈清起的身畔,想问问他怎么霍齐还没回来:“怎”
才问了一个字,却见沈清起的对面放着一个锦盒。
正是当日闫景山要让辛月影给沈清起的东西。
学狗叫
锦盒上屹立着一杆枪尖,枪头光滑锋利,透着淡淡的寒光。
半臂长的枪尖,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锋芒。
沈清起垂着眼,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咱爹用过的枪。”
沈清起:“这么多年,不曾生锈,定是闫景山带在身边,悉心护理。”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枪头,凝视长久。
他睹物思人了。
刹那间,那个高大的像山一样的男人仿佛伫立在沈清起的面前。
铁骨铮铮的男人,手持一杆长枪,永远正义凛然。
他对国,忠心不二,他对敌,杀气腾腾。到头来,他的国和他的敌都想置他死地。
沈清起在心里无声的问:
【若知是这个结果,你悔不悔。】
但这个问题,似乎需要他自己去寻找到答案。
辛月影坐在了沈清起的身畔。
沈清起一言不发,他默默地回忆着,在死牢时的那一夜。
死牢为防犯人串供,同案犯人不会关押到一起。
所以他始终没机会见到家人,他被人带着去刑室。
一入室内,满室血腥的气味,他看着地上被拖出来的长长的一道血痕,看着还在滴血的凳子,看着烙铁上粘连下来的一块人皮。
他在想,那是爹的,还是大哥的。
他唯一见到的人,就是沈云起。
以那种惨烈的方式。
他看着沈云起跪在满是血腥的地上,极力的压下眼里的惊恐和畏惧,嘴巴是往上扬的,吐出舌头来,穷尽一切的去讨好着众人,他一遍一遍的学着狗叫。
后来,当沈清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牛家山。
霍齐告诉他,二爷,您得救了。
他疯了一样去问霍齐,我爹娘呢,我大哥大嫂呢,我弟弟呢!
霍齐跪在地上哭了,孟校尉一家也哭了。
他反而是最镇静的那个。
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
沈清起一直觉得他是最不该活着的。
如果三个孩子里,选一个的话,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
大哥为人宽厚良善,礼贤下士。老三才那么小,十二岁的孩子。
可偏偏他活着了。
沈清起满眼郁色的望着眼前的枪头。
辛月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问沈清起怎么了,她只是遥遥望着远方。
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两个男人,在两个男人的身后,有几个护卫相随。
一个是闫景山,但辛月影没有看闫景山,她只是鬼使神差的,望着走在他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与闫景山谈笑风生。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眺望远方时,指指点点,像是勘察地势。
但那个男人时不时的会摸摸自己的鹰钩鼻。
辛月影给他数着了。
这老梆子摸了五六次鼻头。
这人是崔淮!
只有崔淮才有这样的小动作!
原文之中,因得孟如心反覆惹事,最终被崔淮打探到了沈清起的消息,崔淮前来请沈清起出山。
那时的沈清起一无所有,心灰意冷,为了报仇,他答应了。
可是这崔淮是个变态!
他靠着阿谀谄媚,讨好上级,一步步的往上爬。
曾经有个官员让崔淮学过狗叫取乐,这大概成了崔淮的心理创伤,所以他非常喜欢让别人跪在地上学狗叫。
老梆子自己淋过雨,他给别人下冰雹。
甚至!连沈云起跪在地上给狱卒学狗叫,都是这个崔淮给李荣出的主意!
可原文之中的沈清起并不知道,甚至,还答应了崔淮与他合作。
后来,崔淮同样的,也用这种方式折辱过沈清起。
曾经,辛月影隻以为沈清起是为了报仇忍辱负重。
可如今,当她真正了解了沈清起之后,她便不这么想了。
沈清起是学着沈老三的样子,在惩罚他自己。
他的弟弟,曾经也被如此折辱过,他多少次午夜梦回那个冰冷的牢狱。
可故事里的沈清起,几回从梦中惊醒,却没有人在漫漫长夜里拥抱着他,他只能独自沉浸在无边的苦楚之中撕心裂肺。
他用相同的方式,折辱了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霍齐绕着远方的路走过来,轻声道:“二爷,他们来了。现在动手么?”
沈清起遥遥望着远方,眯眼望着远方:“那是谁?瞧着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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