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纤细的身形在恶劣天气中越发柔弱,漾着水雾的眼睛莹莹润润,积聚在眼眶里打转。
小小墓碑前的人影并不多,只有顾裴之和姜洛洛,以及姜屹川和姜母。
就连许致岸的亲生父母都没有来。
粗鲁又市侩的男人女人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并没有表现普通父母会出现的伤心。
他们一个指着天怒骂,骂养了个不能给他们送终的白眼狼,嘴里满是晦气。
一个拍着地左哭右嚎,滴溜溜的眼睛在姜洛洛和顾裴之身上打转,几句卖惨之后,然后顺理成章的提出要钱。
风雨声大作。
雪花漫天飞舞。
站在他旁边的顾裴之斜了斜伞,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雨霜寒。
墓碑前的姜洛洛收回思绪,捧着手里洁白的花束,轻轻的蹲下来,把他们放到墓碑前。
“小岸……”
哭哑的声音有些踌躇,极度悲伤的视线看着墓碑,大滴大滴透明宝石般的眼泪滚落下来,和地上的雨雪混成一片。
近乎低语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又像是被风吹着,吹到墓碑上的青年耳边。
这场简单的祭奠仪式以图片的形式传送到医院的病床上。
腰腹上缠着绷带的祁嘉与沉着脸,将照片上的人一个个打量过,最后又落在了许致岸的墓碑上边。
他不喜欢许致岸。
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心存好感。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点羡慕许致岸。
没人能和死人相比。
青春韶华的许致岸,会深深刻在姜洛洛的记忆里面。
直到永远。
“订一束花送过去。”
祁嘉与抬了抬下巴,吩咐房间里的人。
对方的回答声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祁嘉与试图起身,腰腹牵连的剧烈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脱力般地倒在了床上。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声音很沉,像是上了年纪人的皮鞋拖在地面。
随着门口的“吱吖”声,病房门推开的瞬间,祁父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
对方衰老的脸带着戾气,“你是要跟我作对到底?”
祁嘉与双手撑在脑袋后面,看向自己的父亲,弯了弯唇角:
“父亲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再跑一趟医院?”
祁父眉心皱起想要发火,却在看到自己儿子身上缠着的绷带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怒火埋了下去。
他很平静的和对方对话,像是父亲对着儿子,又像是企业家对着商业伙伴:
“最近几天,公司里很不太平。”
“除了你在公司办的好事,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开始给我们下绊子。”
“我查了查,那人来头很大,我们惹不起。”
“对方是警告,也算是施压,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放了那个姓姜的。”
祁嘉与抬了抬眼睛,似有所感。
祁父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这会看到他的表情,更是冷笑一声:
“算来算去没算到,他姓姜的生了个好儿子!”
“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了他命都不要。”
祁嘉与没说话,只是懒洋洋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祁父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阴阳怪气的开口:
“那个人,姓顾。”
祁嘉与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挑起半边眉毛。
不过片刻工夫,他才反应过来。
是那个和自己联手给祁家公司施压的人。
“顾裴之亲爹?”祁嘉与问。
祁父诧异:“你知道?”
病床上的人笑了笑,线条优越的脸庞转了转,调子有些幽邃:
“他的事,我比他亲爹都清楚。”
这一个两个的情敌,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许致岸那小子命好,一眨眼成了早死的天上霜。
如今他的强劲对手,只剩下顾裴之一个。
等他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也该去会会对方了。
-
许致岸的死亡让姜洛洛消沉了好久。
那天从墓园回来之后,他总是垂着眼睛坐在摇椅上安静地看着远方。
即使不久之后,案子结了,瘦了些的姜父回到家,都没有让他高兴太久。
尤其晚上的时候,万籁俱寂,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总是会小声小声地拷问自己。
他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怀着做任务的心思同时攻略三个人,那么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在祁家的阴谋诡计下差点儿有了牢狱之灾……
小岸是不是也不会因为这场事件送命……
好像是他做错了。
因为这场蝴蝶翅膀的扇动,所有人的命运似乎都被连在了一起。
所以后来祁嘉与自己捅了自己的刀子。
许致岸丢掉了性命。
父亲遭到了无妄之灾。
而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灾星。
在寂静的夜里,他皱着小小的眉头,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睡去。
又会在半梦半醒中,小声哭泣着说“对不起”……
所有人都很担心他的状态。
妈妈变着法给他做美食,爸爸总是在回家的路上给他买一堆礼物,连向来和他不合的姜屹川都会哄他,试图让他开心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