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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修士陈鸢,在此借宿一晚,望行一个方便。”
望着空无一人,挂满蛛网的庙殿,陈鸢拱手说了一句,随后挥袖吹开一地灰尘,这才带了师父进去,准备在这里凑合一晚。
寻了柴禾,升起篝火,煮上饭食后,陈鸢籍着火光阖眼回想起之前未做完的口诀组合,如今有着极高的注意力,他发现不用在纸张上排列试错,也能在脑中飞速进行各种排除。
月色朦胧遮去夜云后面。
外面路途间,漆黑的颜色里,渐渐泛起一团白雾从远方飘来,里间是一道高高瘦瘦的三丈身形一摇一晃的走着。
“陈——鸢——”
透过雾气,高长的身形望去远方矗立黑夜的破旧建筑,发出阴沉的呢喃。
……
庙里,小锅噗噗升腾热气。
拿着小棍挑着火堆玩儿的疯老头,猛地抬起脸:“有阴气!”
说完又不理会,撅着屁股,继续掏着火。
鬼仆
篝火噼噼啪啪跳起火星。
燃烧的火光,一摇一晃的照着阖眼的脸庞,此时陈鸢眼睛在飞快的在闭着的眼皮下转动,脑海之中纸扎、点化、呼神三术法诀翻涌,打散、整合、排列,不断的试出新的句子,双唇飞快抖动念叨。
敕纸为章,段折牛马……
一念生死,天地忽轮……
敕令天地神鬼,焚香灼灼,上禀九霄,著书符箓驱使百灵……
一灵点化众生福,二指落灵顿悟醒,三祈天君接我号令,四显……
……
破庙安静,俯卧庙门口的老牛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眼撅着屁股兜兜转转玩火的疯老头,以及旁边盘坐阖目的主人,隐隐听到了主人口中念叨咒法,有种越听越想听下去的感觉。
呼~
一阵冷风吹来,对面路边的林野沙沙抚摇,老牛抖了抖耳朵,偏过头来,硕大的牛眼便看到一团白雾突兀的在月色里从道路尽头飘来。
白茫茫的雾里,一道奇高的人影一摇一晃停在牛车前,雾中灰白的眼睛扫过正好奇望来的老牛,口中有呜咽的低沉,溢出丝丝灰气。
“陈……
……鸢。”
高瘦的身形摇曳的飘去庙门,细长的手掌压着房檐,躬身弯腰,那椭圆长脸低去门口朝里张望,大嘴缓缓张开,几乎裂到后腮,露出满嘴尖牙。
没有神灵的破庙,已经不能阻碍他了。
身形像一团雾,径直穿过房檐、土墙,弓着身子慢慢朝盘坐阖眼的身影飘去。
那边玩弄篝火的疯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歪了歪脑袋,手在自己脑袋比划几下,大抵有些疑惑怎么有脑袋是长这样的。
“徒弟,来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好像是来找你的。”
说话间,那奇长的身影已飘到陈鸢身后,裂开的口吻把疯老头都吓了一跳,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人,更多还是好奇。
甚至试着用手指勾自己嘴也裂成跟对方那么大。
然而,那边的陈鸢,脑海中的法诀还在疯狂的排列,随着越来越的口诀一个字一个字的凝实,亮起了法光,他身上也渐渐镀上了一层微光。
……四显百般变化。
……五净凡心请神降。
……六赦灵篆神威至!
……
张开的大嘴一口而下的刹那,陈鸢双目唰的睁开,眸底有金光乍现,夜空之上顿时黑云翻涌,响起一声惊雷。
轰哗!
翻涌的云朵炸开莹黄的电光照亮庙门外,那张开大口的长影瞬间被天雷之声惊的跌倒,抱做一团爬去角落缩了起来。
火焰倒伏,盘坐的身形陡然起身,走出两步间,单袖‘哗’的扫开。
“灵篆神威,显法——”
轰!
雷声大作,庙中原本断了颈脖的泥胎神像忽然动了起来,举步走下神台,落下的脚掌渐渐有了颜色,天衣裹体、披巾缠绕,赤着双足迈着沉闷的脚步声,捡起地上头颅按去颈脖。
似乎察觉到角落阴气,偏过头来,张开手掌按了过去。落在那长影视线里,按来的手掌彷如天地般大小,弥漫神光。
“啊啊……”
长影浑身阴气四溢尖叫起来,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那种魂魄消散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就见那神像的手悬停在了他头顶。
“你是青山县那位阴差吧?”
淡淡的话语从篝火那边传来,长影偏头看去,陈鸢站在火旁,正笑吟吟的看来,那长影急忙挪了挪身子,离开神像手掌的范围,他身材极高的缘故,只能弓着身,顿时收了狰狞可怖的鬼相。
忽地朝面前这位年轻人跪下,伏去地面。
“原青山县阴差王兆远,拜见先生。”
陈鸢沉下目光,离开他拜着的方向,走去神台随意的坐下来。
“你为何拜我?”
“小的已不是阴差了。”名叫王兆远的阴鬼,保持跪伏的姿态转向神台,“之前李远山之事,县令被先生施法惩戒,城隍已知晓前后原由,深究到了我这里,革除了小的阴差之职,流放外面,当孤魂野鬼,罚期未满,不得轮回。”
说到这里,王兆远一连磕了三个头。
“……还请先生收留。”
“你私受贿赂,拿人生魂,被革除阴差之职也是应该。可为什么想要让我收留?刚才你还想着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