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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刚才那一幕,附近的梁骑也有看见,不管死没死,对方落马被亲兵抢走,敌人阵列也是看到的,将领一退,士气定受打击,此时不冲,只有等死的局面。
一人呐喊,数十呐喊,再到周围更远不明所以的梁骑一听,敌将已死,顿时士气一振,挺起长矛、挥舞长刀纷纷呐喊起来,朝着陈庆之靠拢组成冲锋的阵列。
可防止另外三面,能过来的不过千余骑,算上陈庆之这边三百多骑,将近两千之数,在极短的距离难以形成冲锋。
一部分挺着长矛充作人墙扑去锋线,借着马躯疯狂抽刺,第二队的骑兵在陈庆之带领下奔袭起来,仗着对方偷入国境没有弓弩长兵,用着角弓不停抛射。
而此时,魏兵阵列里,那持铜杖的老人,看着被抢回来的丘鸣仁,飞快用秘制的药粉给他止血,察觉到断臂并非兵器所斩,更像是被撕裂,便询问在场的亲兵。
听到是一枚飞石砸断的,老人面上镇定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惊骇了,一枚石子飞过这么远,还能将人手臂打断,恐怕不是什么路过的江湖绿林高手,而是修道中人。
“麻……麻烦了,不能让其他修道中人,知晓我家主人在帮魏国皇帝……我不能暴露出去……”
低声呢喃的一刻,阵线上的厮杀已经沸腾起来,老人一咬牙,索性再帮一把,手中铜杖摇晃两下,砸去地上。
嗡嗡嗡……
奇异的声浪再次自铜杖向周围扩散开去,抵在锋线的战马已被两方厮杀消耗殆尽,可后方奔袭的梁骑忽然一个个惊慌坠地,将上面的骑兵直直抛去地上。
压制的羽箭一消,数千人的步卒穿着各色衣袍挥刀扑了上去,一片片刀光落下,抵在锋线的骑兵只得弃了长矛,纷纷拔刀边战边退,人数从一千,迅速减到四五百人。
陈庆之从地上爬起,看着被推移过来的锋线,抓起掉落的铁剑招呼同样起身的麾下。
“出师不利,逼入险境,我等已无退路,只得死战!”
紧靠过来的梁兵肩挨着肩,握紧了手中兵器,望着前方不断后退,以及不断推来的魏兵,喘起了粗气,待到近在几丈距离,几乎所有人张开紧咬的牙关,“啊!”的歇斯底里大喊。
“杀——”
陈庆之举剑一挥,迎着如潮水而来的魏兵率先冲了过去,身后麾下发足狂奔,举着各自兵器越过了自家主将,轰的撞入了扑来的潮水。
……
血肉、兵器撞击的声音传去了远方,陈鸢看着厮杀的战场跳下了树梢,弯腰抓起地上的泥块拿捏手中,磨成粉末从指间缝隙缓缓流出。
“黄巾……”
心念一起,随着呢喃的声音,粉末迅速组成巴掌大小的泥人儿,身姿提拔,四肢粗壮,面孔端正浓须。
“……力士!”
话语从唇间出口,原本杂草丛生的地面,泥土翻涌,化出一个个泥人的雕塑来,密密麻麻左右延伸开去。
“起!”
陈鸢抬手挥开,宽大的袖口带着一片清气拂过,下一刻,泥人身子遇风渐涨,化作八尺身高,泥屑变幻颜色,与人肌肤相同,手中兵器也泛起了寒光。
“杀!”陈鸢淡淡的开口。
……
远方,兵器与兵器碰撞砸出火星,陈庆之长剑压着对面一个士兵刀口,将对方推出数步,忽然抬脚蹬去对方小腹,手中剑锋随白袍扬开,唰的劈在那士兵面门,鲜血顿时溅在他脸上。
环顾四周,冲锋的整形已经散乱,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满身是血的梁兵抱着一个敌人将对方杀死,摇摇晃晃从起来,就被冲来的三个魏兵乱刀劈在血泊当中。
大纛那边的北海郡王,扬着鞭子,惊恐的大叫大喊,让身边的梁兵全部都上去,给他争取逃走的机会。
尸体从延绵十多丈,全是殷红的颜色。
“输了吗……”
视线回转,陈庆之看着前面七八个魏兵举着长刀虎视眈眈,他低声呢喃。
然后,他感觉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
魏兵阵列,老人同样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凡,他微微抬起脸,望过人群的间隙,那偏斜的黄昏下,有着格外引人瞩目的东西,像是法光在那边的林子里闪了一闪。
有许多身影走到了林外,体魄雄壮一字排开,格外的显眼。
最外围的魏兵里,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梁国援兵!”
无数魏卒在人群躁动,奔走起来,在各队将校带领仓惶转动方向,朝林野那边集结起来,面面相觑的看着远处一道道身影走出林间,在山坡上集结,举起了手中兵器,在某一刻平淡的声音响起时,无数头裹黄巾的身影迈开脚步,如潮水般蔓延而下。
浩浩荡荡的人群一字排开,渐渐加速,再到发足狂奔,没有任何阵型,没有任何约束,片刻间,震动大地,踏着轰隆隆的声响,犹如冲毁堤坝的洪流席卷而来。
下方一个个魏兵睁大了眼眶,看着无数的高大身影无声扑来,全身都感到一阵寒意,头皮发麻的架起了刀兵,颤颤巍巍的挤在一起组成防御的阵型。
那是巨大一声,齐齐的怒吼:“杀!”成千上万的黄巾力士爆发出的短暂怒吼,仿佛加身的是狂暴的气势。
然后,两边距离缩短为零。
无数的脚步飞奔,跃起,借着强壮的体魄、兵器轰的撞入防御的方阵,皮肉与皮肉硬生生的碰在一起,犹如海浪扑礁般,是一连串轰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