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东家,还有一个呢?”
“已经被我师父打散法相返回天上去了。”陈鸢说到此处,连忙反应过来,回头间,就间河面上,一道修长的白影驮着殷玄陵飞快游过水面,用着前肢扒着河岸泥沙、岩壁吃力的攀爬上来。
陈鸢赶忙过去,抬手一招,将白蛟和她背上的师父用法力携裹着升上半空,移到面前缓缓降到地面。
“先生,大师傅他忽然在水里昏厥……”
白素素虚弱的话语里,陈鸢搭去老人的脉搏,紧绷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笑道:“没事。师父他老人家受了点伤,但伤及不到仙体,只是昏过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不说太阿神愿经不死不灭,但就师父已成仙体,想要被杀死几乎已成不可能的事,除非自己了结性命。
“我就说老疯子怎么那么容易被打倒,原本只是小伤。不过也是够厉害的,与那星宿颤抖那么久,本道来的路上都听到河里法术碰撞的动静,那叫一个声势骇人。”
胖道人背着小道童说笑一句,也是想将气氛缓和一些,然而他话语落下,就听身旁嘭的一声,原本屹立身旁的老牛,一头栽了下去,周身法光一闪,化作青牛侧躺地上,口中溢出白沫,咕噜噜的往外流。
“老牛!”胖道人上前唤他,陈鸢也正站起身来,这时,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素素,也嘭的一下,硬生生趴在了地上。
修长的蛟身密密麻麻的鳞片间,流出斑斑点点的殷红血点汇聚起来,染红了大半个身子。
陈鸢两边看了一眼,双袖一抚,缩小之术罩去白蛟和老牛,随后将二妖收入袖里,将师父背在后背,迅速走去林子里。
至于河岸边的一众商贩、百姓,此时双眼终于不用闭着了,看着风平浪静的河道,好半晌都没从震撼里回过神来。
稍缓才有声音开了口,惊呼叫出声。
“我的娘也……”
“我眼睛怎么闭上了……怎么也睁不开,你们呢?”
“也是闭上了,不受控制,它自个儿就闭眼,双膝也曲了下去……会不会是刚才那一声暴喝?!”
“那肯定是了,没看半空上飘着三个人?”
“还有一个长角的牛……”
“那叫牛妖,河里还有蛟龙呢,好家伙,一个水浪就冲到天上,以后谁要说黄河里没蛟龙,我吐他一脸口水,太他娘的吓人了。”
“做完这单买卖,我不走水路了,哪怕走山道碰上劫匪,我都认了。”
“呸,还劫匪,要是山林里遇上妖怪,怕是劫匪都要被打劫,运气不好,连命都没了。”
“别扯远了,刚才那大喝的高人不知还在不在,有没有将河里的蛟龙和牛妖降服收了去。”
“还有那三个人,肯定是那两个妖怪一伙的。”
“看眼下风平浪静,肯定是被高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然现在这么安静?”
“对对,肯定是被降服收走了,大伙都别说了,赶紧推船下河,该离开的离开,该去洛阳的去洛阳,都别耽搁了,省得等会儿天黑又钻出什么妖怪出来。”
一拨拨商旅、百姓、船工互相吆喝着,壮着胆气重新下了河堤,在艄公的号子声里,有力出力的一起将搁浅的船只推下河里,纷纷回到船上盘点货物,艄公则叫喊着手下的船工撑着长杆退回河中调头驶离。
二下阴司
夜色降下,星月露出浮走的夜云,清冷的月光照在林间是朦胧的颜色,树与树的间隙里,偶尔能瞥到深幽处有燃烧的火光。
山风吹着林野沙沙作响。
摇曳的篝火间,老牛头上、颈脖、四肢都缠上了蹦跶,匍匐地上,张开嘴由胖道人亲手将青草送到他口中慢慢磨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待遇。
火光照耀的范围,陈鸢往火里传了几根枯枝,过去检查了师父后,又来到化作人形的白素素身前,将她扶在怀里,探了脉搏后,从袖里拿出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亲手喂去女子口中。
“今日若非你拖延,昆仑镜恐怕已落到对方手里。”
感受着男子温热的胸膛,白素素脸色苍白,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看着面前的篝火,虚弱的说道:“妾身既然跟了先生,保住先生的东西,就是妾身该做的。”
陈鸢抿着双唇,听着女子这般直白的话,哪能听不出里面的意思,沉默了好一阵,他才缓缓开口。
“倘若我与那些神仙星宿真杀到了一起不死不休,说不得比今日还要惨烈,你也不后悔?”
“有先生,才有妾身今日。若无先生,妾身恐怕还只是一条在山里苦苦修行的蛇妖,说不得哪天狂性大发,伤了山下百姓,然后就被前来的修道中人斩杀,拿走妖丹,皮肉筋骨被炼制成丹药、法宝。”
女子轻笑着,丝毫没有惧怕陈鸢描述的那种场面甚至是下场。
“跟着先生,反而轰轰烈烈一番也挺好,反正妖类命数不长,就算如今妾身成了蛟龙,在人间或许百姓敬我三分,可在高高在上的神仙面前,妾身依旧逃脱不了被看做妖孽。”
陈鸢摸着她肩头,闻着双唇抵着的青丝,深吸了一口气,用着低低的嗓音。
“有我在,你死不了。”
“当然死不了,还有老夫在呢。”不知什么时候,殷玄陵已经醒了过来,就坐在旁边不远,手里拿着一根木叉,叉着上面一只抹过香料的野鸡正烘烤着。